“像一对目睹凶杀现场的无辜男女。”
素日里不怒自威的广陵王成了嘴角带笑的庄稼汉，子夜寒星的眼眸只为她一个人闪着星光，久久无法离开视线。
目光相接，小鹿般迷茫的眼眸仰望着夜里的星空，湿热的吐息呼向她的耳廓，说道：“然后我们要被吓跑。”
“嗯。”七娘鬼使神差地应道。
双手交叠的触感，连同两幅身子冷热相容，两人如同惊弓之鸟般在混乱的人群中冲了出来。
“我们这样算不算私奔？”贺楼伏城气喘吁吁地问道。
七娘摇摇头，说道：“爹娘走得早，父母之命不作数，媒妁之言，七娘不信这个。”
“我也不信。”
贺楼伏城领着她在前面跑，跑到哪算哪，面前的景色陌生了起来，停在一条巷子里，两人靠着青石砖铺成的墙面，干喘着气。
“七娘，”贺楼伏城对着面前的青砖石墙说道：“让我娶你。”
“公子说笑了。”七娘战战兢兢地缩回手，却发现自己的手不知何时已经和他的手十指相扣。
“不是说笑！”贺楼伏城声音有些不稳，许是方才跑了一段。
“七娘不敢奢求。”七娘望着巷子囚出来狭长的天，说道：“公子若是觉得七娘伺候的好，七娘就伺候着，等您什么时候厌弃了，记得多给七娘一些安家费。”
说到这里，七娘的泪角有些湿濡的痕迹，只是仰着头，看着天。
“不会的。”
贺楼伏城比她高上许多，头上的阴影俯下来，遮去了一半的阳光。
“你知道我不是个长情之人，唯独对你念念不舍。”贺楼伏城说得认真。
“公子，以后会遇上好人家的小姐，”七娘低着头不去看他的脸，松开的手替他整理身上些许凌乱的衣服。
“您现在是王爷了，什么好人家的小姐遇不上，七娘只是个婢子，做不得主子位。”
“那我要是娶了哪家小姐，那你呢！你满意吗！”贺楼伏城声色里藏不住的怒意。
“公子若是娶了哪家小姐，奴就伺候着公子和夫人，兴许以后公子与我相看两厌，到时候您赶着我出府去。”七娘咽着一口气，连她自己也没察觉的哭意踩在贺楼伏城的心头。
“我不会娶其他女子。”贺楼伏城的许诺向来都是一诺千金。
“您会的。”七娘退在一旁，说道。
“不会。”
“会的。”
贺楼伏城清楚，身份殊别一直横在他和七娘之间。
“我送你的那块银印呢？”
“丢了？”贺楼伏城干笑了一声，说道：“没事，我会送你更好的。”
他一走几年没了音讯，七娘留着那块东西作甚。
好在是银的，估计七娘这些年日子过得紧巴，还能把它当了救救急。
“没有，我藏起来了。”七娘打断了他的猜想，说道。
“藏哪去了？”贺楼伏城好奇地问道。
七娘没有回答他，低头看着地面，只管走路。
第35章 第 35 章
“哎哟，王爷，您去哪了。”王公公左右等不到人，派人四处去寻，还好这两位主还记得回来。
贺楼伏城挤眉弄眼示意他噤声，两个人吵了一通，好不容易安静了下来。
“公子，我先下去了。”七娘识相地退下。
王公公目送着人从殿里进去，才敢吱声道：“刺客当街就死了。”
“自杀的吧。”贺楼伏城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是。”王公公应道，他这个主子还真是料事如神。
“不过不是自戕的，是毒发身亡。”王公公说道。
“下毒啊。”贺楼伏城不紧不慢地伸了个懒腰。
刚处理完世家大族们，想给自己放个假，现在看起来不得不提前上工了。
“先让刺客喝下毒药，算好毒发的时间，一干二净。”贺楼伏城不禁鼓起掌，连杀人都滴水不漏。
“是个人才啊。”
可惜了，是要来杀他的，不然还真想交个朋友。
“尸体在哪？”贺楼伏城问道。
“已经送去仵作那了。”王公公说道。
“那没什么用了。”贺楼伏城叹了一口气说道。
如果人当场自戕，那就有一半的可能是南唐余孽，这种死法，怕不是想来警告他。
“王协，备份礼物，我们去一趟许府，把七娘叫上。”
王公公一打眼就知道王爷想的是什么心思，这次去许府，一定是要给夫人长脸。
七娘虽然独得王爷的喜爱，可毕竟在许家当过下人。
体贴的下人好找，体贴的主子可难求。
王公公想起自己刚跟着贺楼伏城，那时候贺楼伏城已经是位少年将军了，而且出生草野。
哪像他，混了大半辈子都没做到近前伺候，这后半辈子也没有个一儿半女，已经能看见孤苦无依的下场。
元宵宫宴上，贺楼伏城得胜归来，皇帝让他开口讨赏，啥也没要，指着自己说在大魏没个亲人，想找个同乡。
从皇帝的行宫到贺楼伏城的府里，有的人看他是捡了芝麻丢了西瓜，可让他再选一次，王公公还是愿意跟着贺楼伏城。
贺楼伏城不是喜欢兜圈子的人，从他进府的第一日，就知道皇帝想安插眼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