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颤抖着蜷缩起来,时隔两年,她真的好想自己的爸妈。
她好想去见见他们。
哪怕只是一面。
腹中的孩子仿佛察觉到她的哭泣,轻轻踢了她一脚,力道极轻仿佛是怕将母亲踢疼一般。
岁宁抚上它,哭的几乎止不住。
她将头死死埋在枕头中,面上满是泪水。
一声轰鸣传来,打断了她的哭泣。
岁宁惊愕抬头,帷帐在轻轻晃动着,可屋内明明窗门紧闭,连丝风声都无。
不是错觉…………
她慌忙穿上鞋跑向院中,外头日头正盛,太阳高悬着,温暖的阳光洒向小院内。
方才那股晃动消失,岁宁一手撑着腰,一手护住高高隆起的小腹。
她安静地等在院中,直到双腿有些微麻,院中依旧一片祥和。
好像方才是错觉一般。
可她的直觉告诉自己,那不是错觉。
那是真的。
方才她所处的空间在晃动。
是真的在晃动。
岁宁只觉得心跳越来越快,抬起头茫然看向虚空,细细端详着高悬的太阳。
强烈的光线将她的眼睛刺得有些生疼,眼前模糊看不清东西。
她努力看着虚空的朝阳,喉口仿佛被什么哽住了一样。
直到现在,她终于意识到一件恐怖地令她脊背发麻的事情。
这几个月来,朝阳日日都有,从未出现过阴天。
可她所了解的姑苏,是天气多变气候不定的城池,多雨潮湿。
她怀孕后一颗心全扑在孩子和自己丢失的记忆上,从未意识到这些。
她愣神之际,眼前的虚空仿佛被猛地撞击,岁宁看见——
一道细缝出现在虚空之中,就在她的眼前,形状扭曲,像是玻璃碎裂的纹路一般。
就好像有什么东西碎了一样。
只是一息,那道碎裂的纹路瞬间被抹平,仿佛方才的一切都未曾发生一般。
但岁宁看的清楚,那就是裂痕。
什么东西,这是什么?
紧闭的大门缓缓打开,她对上一双琉璃色的眼眸。
她又是半个月没见过他了。
两人隔着小院而对,彼此都未说话。
谢长舟一步一步朝她走来,神情冷静自若,层层叠叠的衣袂翩飞。
岁宁一动不动,紧紧盯着他走到她身前。
冷淡的松香扑鼻而来,他立于她身前,高大的身影将她牢牢笼盖住,刺眼的阳光从他身后倾泄而下,他清隽的脸轮廓清晰锋利。
到了这时候,岁宁反而很平静。
她轻声问道:“谢长舟,你还是骗了我。”
谢长舟没有说话,紧抿着唇一言不发。
岁宁轻笑出声,唇角笑意嘲讽,她垂首抚了抚隆起的肚子,眼泪滴滴掉落,像是断线的珠子般。
瞧见她的泪水,谢长舟蓦地慌乱,虚虚拢住她道歉:“宁宁,对不起。”
他伸手想要擦去她面上的泪水,却被岁宁侧身避开。
她后退几步,自顾自擦去面上的泪水,深呼吸后抬起头。
乌黑的眼眸此时满是冷凝,她看向他的眼神毫无往日的柔和,仿佛他是陌生人一般。
谢长舟挺直的脊背骤然有些微弯,被她的眼神刺得心里生疼,连脊背都直不起来。
“宁宁……”
你别这样看我。
不要这样冷漠。
岁宁一字一句:“谢长舟,你骗了我。”
“宁宁,对不起……”
“这一切都是假的,你瞒了我七个月。”
“宁宁……”
“你消除了我的记忆,打造幻境将我困在里面,你以为这是保护。”
“对不起,宁宁……”
岁宁想要不哭,眼泪却还是忍不住地落下。
她声声啼血:“谢长舟,你在瞒着我做些什么?”
她蓦地走近他,拽紧他的衣袖,秀丽的小脸上眼眶莹润红肿。
“谢长舟,你要去做什么,你到底要去做什么!”
岁宁最后一句话声嘶力竭,几乎是朝他吼出来的,凄厉的声音听的谢长舟心都要碎了。
他面上陡然落下泪来,不管不顾将岁宁揽入怀里。
岁宁死劲挣扎着,身体却哭到无力,浑身疲软,只靠着谢长舟撑住才未曾倒地。
谢长舟在她耳边呢喃,声音透露着恐慌无措:“宁宁,对不起。”
“宁宁,你听我说,只有这样我才能护住你。”
“放开……你放开我!”
“我承受不起再一次失去,宁宁,你信我!”
“谢长舟……你到底要做什么……”
谢长舟紧紧搂住她,眼泪落下滴落在岁宁脖颈上,烫的她心慌,浑身都仿佛有静电流过一般,她遍体战栗。
岁宁能隐约知道外界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断断续续的记忆让她始终捋不明白,谢长舟到底要去做什么。
她的心底在告诉她,谢长舟要去做一件很危险的事情,与她有关的事情。
可她无力阻拦,她被谢长舟欺骗了这么久。
这种无力感,就仿佛她亲眼看着自己的爱人去死一般。
她几乎绝望。
岁宁哭泣着捶打着他的胸膛:“谢长舟……谢长舟你告诉我……”
谢长舟只是紧紧搂住她,不停在她耳边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