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男孩下意识阻拦。
刘清妍诧异:“令堂晕倒,自然要请大夫。”
男孩低下头,有些窘迫。
静了静,刘清妍意识到什么,微微俯身:“庵中应该有大夫,我去问一问。”
男孩神色微松,小声道:“多谢。”
刘清妍原本只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思,不然可以回到别苑请太夫人派个大夫来,没想到庵中真有会医术的女尼。
经过查看,老妪只是因暑热晕倒,歇息一会就好。
而且听男孩与女尼的对话,这对母子应该不是一次来。
刘清妍随着三人一同到了一间房间,犹豫了一下问道:“这位师父,您与这位婆婆是旧识吗?”
女尼笑道:“算不得旧识,只是这位施主时常到疏月庵送抄写的经书。”
男孩原本在老妪床边坐着,闻言忙把包裹解开,将两本经书递给女尼。
“师父,这是昨天刚刚抄好的。”
女尼仔细翻看着,赞叹道:“杭施主的字还是一如既往的好。”
刘清妍问男孩:“经书是你抄写的吗?”
“是我大哥抄写的,我大哥的字很好看。”男孩与有荣焉似的,回过神来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刘清妍顿悟。
很多清苦人家的书生,都会靠抄书赚些银两补贴家用,想必这个男孩的大哥也是如此。
而很多富贵人家会求一些开过佛光的经书,所以会有人为寺院庵堂抄写佛经。
女尼面露不忍:“贫尼早就说过,小施主和令堂可以借住疏月庵,如今令堂身体抱恙,今晚暂且留宿罢。”
男孩低着头,手指捏着衣服:“多谢师父好意,可是大哥说了,我们不能平白无故接受别人施舍。”
女尼微微皱眉:“令兄就要参加秋闱,闲暇之余还要抄书……”
男孩有些意动,还是摇头:“多谢师父关照,等娘醒后,我们会下山的。”
女尼见劝不动,叹了口气告辞了。
少倾,刘清妍也提出告辞。
男孩道:“多谢姐姐帮了我们,他日……他日必将报答。不知该如何称呼姐姐?”
他年纪小,刘清妍不必担心这是想招惹良家女子的登徒子。
她迟疑了下:“我姓刘。”
男孩在心里默念了一下她的姓氏。
像个大人一般行了一礼:“多谢刘姑娘,他日必将报答。”
刘清妍摇头笑笑,没有放在心上。
出了房间没多久,听到一道熟悉的声音:“刘姑娘,原来你在这里。”
刘清妍停下脚步:“三姑娘,六姑娘。”
姜芫笑道:“刘姑娘也是来疏月庵赏游的吗?”
“这就要回去了。”
姜菀挽着姜芫的手臂:“天还早着呢,这就要回去了?听说疏月庵的素斋只比宁国寺稍逊一筹,但风味独特,不若我们一起去尝尝?”
刘清妍不好推辞:“好。”
又路过那片梅林,姜菀正和姜芫说笑,突然余光一瞥,摇摇姜芫的手臂:“三姐,你看那边的人影像不像四姐?”
姜芫望过去,凝神细看,却看一抹白色的影子越走越远:“好像有点像。
姜菀道:“依我看根本就是,也不知她行色匆匆地到底去何处。”
姜芫拍拍她的手:“这是四妹的事,我们不必管。”
但是没想到傍晚时分姜芙才回到别苑,而众人已经用过晚饭。
姜芙去给柳氏请安。看起来有些疲惫,衣裳也沾染了些许泥土,多了些褶皱。
即便不待见这个庶女,柳氏还是要问一句:“去何处了,怎么才回来?”
姜芙低眉顺眼的样子:“女儿去疏月庵赏游,不小心迷路,还摔了一跤。在路上遇到一个小师父,才找回回来的路。”
柳氏没再多问:“既如此,用过晚饭就去歇息罢。”
姜芙行了礼:“女儿告退。”
等门被关上,丰嬷嬷才低声道:“夫人,四姑娘好像在隐瞒什么。”
柳氏靠在椅子上,唇角勾起淡淡的弧度:“她毕竟不是我生的,有些事我不会过问。”
“可是,老奴不放心。”丰嬷嬷忧心忡忡,“夏姨娘虽是罪有应得,但四姑娘作为她的女儿,这几日一直规行矩步,没有流露出半点对您的怨恨,这有些说不通。”
“有些事是防不住的。”柳氏用簪子拨了拨烛火,屋里瞬间变得更亮了,“且等着瞧罢,看她能做出什么。”
丰嬷嬷见柳氏不担心,一颗心暂且放在肚子里。
在别苑里平安无事过了几日,在一天午后,迎来了姜蕙。
原来是陆家三姑娘昨晚着凉,有些发热,姜蕙这几日不必去给她授课。
姜芫看见只她一人,直接询问。
姜蕙苦笑:“你该料到的,有大伯母在,母亲不会来。而且,今晨外祖母和舅母去侯府看望母亲。”
涉及到二房亲戚的事,姜芫不好多问。
可是一路走来,姜蕙却是眉眼纠结,几次欲言又止。
姜芫只能先开口:“二姐有什么话要与我说吗?”
两人同时停下脚步。
踌躇半晌,姜蕙道:“来别苑的路上,我让车夫绕近路,路经杏花巷。”
提到杏花巷,气氛有些微妙。
“我看见了舅舅。”姜蕙目光躲闪,又静默一会道,“我看见他和春娘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