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老爷别开目光:“嗯,的确该考校一下远哥儿学问了。”
谭氏大喜:“我这就让人摆饭。”
用了晚饭,二老爷自然而然歇在谭氏这里,还好生安慰了她一番。
谭氏对他那点怨怪顿时烟消云散,与他同塌而眠。
黑暗中,听着身边人绵长的呼吸,二老爷睁开了眼睛,轻轻拿开横在腰间的手臂,却是不转头看一眼。
许是感觉到他的动作,谭氏靠的他越来越近,脸贴在他脸上,手紧紧抓着他的寝衣。
黏糊糊的药膏蹭在脸上,二老爷忍无可忍,拿开她的手掀开被子下床。
“老爷,你要喝水?”谭氏突然醒来。
二老爷深呼吸一口:“是。”
谭氏坐起身:“外面不是有丫鬟守着么,怎地还劳烦老爷亲自动手?”
为表贤惠,她穿鞋下床,亲自斟了一盏茶递给他:“老爷喝罢,天色晚了,早些歇息。”
虽是晚上,但灯火并未全部熄灭,还留了一盏在床前小几上,不明不暗刚刚好。
是以,二老爷不能清楚地看到谭氏的容貌,却能看到她脸上狰狞的疤痕。
他吓的毛骨悚然,一把打翻了她手上的茶盏,来不及穿外衣就往外跑。
谭氏脸一沉,拦在他面前:“老爷这是何意?”
“你……你先走开,我突然想起有些事要处理。”和她同床共枕,他睡醒一觉看到她这张脸岂不是会被吓死?
谭氏气急败坏:“老爷是嫌弃我了?”
二老爷目光躲闪:“没有的事。”
“老爷说谎,你分明就是嫌弃我这张脸,去西跨院那个小……梅姨娘是不是?”
被谭氏看透心思,二老爷也不狡辩。他并不看她:“你好好养伤,这几日我就不打扰你了。”
说完,就逃命似的推门出去。
守门的婢女不明所以:“夫人,老爷这是……”
“多嘴!”谭氏气得要死,转身回到床上。
忽然,脚下一滑,她身体前倾,跪在冷硬的砖面,头“嘭”的一声磕在床畔。
婢女瞠目,反应过来忙大声呼喊:“夫人,您怎么了?快来人——”
翌日,晨光普照。
姜芫打着哈欠坐在梳妆台前,听到双画的禀报立刻来了精神。
“二婶又伤到了腿?”
双画拿起梳子:“听说昨儿晚上就有大夫去长夏居了,一直闹到半夜。好像是二夫人起夜的时候,没看清脚下,不小心摔倒了。”
姜芫看着镜子,叹了口气:“二婶也太不小心了。”
绿烟低声笑道:“二夫人接连受伤,好多人都说二夫人倒霉呢。”
姜芫给她使了个眼色,绿烟赶紧忍住笑,被双画打发出去拿衣裙。
“少夫人,您应该去看望二夫人。”
姜芫点头:“我知道的。”
少倾,绿烟拿着一套烟紫色的衣裙给她换上,不知怎地,突然红了脸。
双画一打眼看到面前雪肌之上点点红梅,故作淡然:“快伺候少夫人梳洗,用完饭少夫人还要去向老夫人请安。”
姜芫由着两人伺候她穿衣,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实在捉摸不透陆维景的心思,不明白为何对她的态度变来变去。
原本她打算与他一辈子相敬如宾了,可是昨天晚上突然拉着她……对她简直可以用“热情似火”形容。
想明白一些事后,她也不打算拒绝。可是在关键时刻,他居然停了下来。
还伏在她耳边低喃:“再等等。”
姜芫恨不得拿着枕头拍到他头上,她都不嫌弃他了,他居然还在犹豫。
她现在确定,陆维景就是有病。
至于是心理还是脑子就不知道了。
是以,用饭的时候,她对他也没什么好脸色。
想到昨晚的事,陆维景也有些尴尬,给她夹了一个金丝卷:“若是没歇息好,今天可以不必给祖母请安,她老人家不是待人苛刻之人。”
姜芫又羞又恼,瞪他一眼。
陆维景笑笑,挥退屋里的婢女。
“二房昨晚发生的事听说了?”
姜芫被转移了注意力:“二婶先是被猫儿抓伤了脸,又伤了腿,她现在一定很恨我罢?”
陆维景不以为意:“不必管她,不是还有我么?”
想到谭氏,姜芫突然觉得好笑:“世子,你说二婶怎么会摔着了呢,难道她要起夜不该先唤婢女吗,难道屋里没灯吗?”
“也许,是因为你呢。”
姜芫一怔:“因为我?”
陆维景眼中笑容渐深。
“呃,难道她是被我气的,不小心摔倒了?”
姜芫越想越觉得有可能,突然对自己心生佩服。
忽而,陆维景轻笑出声:“阿芫。”
姜芫回眸望他。
他却是突然靠近她,在她脸上亲了一下:“我之前说的没错,你总是能给我带来惊喜。”
姜芫低着头掩住羞赧之色:“快用饭罢,不要耽搁向祖母请安的时辰。”
从慈心堂出来,姜芫去长夏居看望了谭氏,“关心关心”她的伤势,然后忧心忡忡地回了世安院。
不一会,谭氏就派人送来了厚厚一摞账本,惊的她直接瘫倒在榻上。
这么多账本,什么时候才能看得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