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芙心中冷笑,父亲这样说,是决意要让她嫁给此人了?她若是拒绝,怕是不成的。
“既是父亲觉得他好,想来他就是好的。”一副乖巧听话的模样。
西宁侯笑了:“既如此,那就这样说定了。”
出了福宁堂,姜芙展开手指,鲜血染红她的帕子。
让她认命,绝无可能。既然他们一步步把她逼到这般绝境,就不要怪她会做出什么了。
柳氏甩开了想跟着她一起回如意院的西宁侯,一路上想到姜芙那双眼睛,心里很不舒服。
“娘。”姜芫挽住柳氏的手臂,“祖母叫你去是有什么要事吗?”
柳氏抚了抚她的头发:“姜芙的亲事定下了。”
“哪家公子?”
小说里写的是,女主被原主逼着嫁给湘王做妾,可现在是西宁侯为她挑选的人家,不可能让她给人做妾。
“是一位姓杭的秀才,听说才华在你大哥之上。你父亲对他赞不绝口,听他的口气,像是状元已然在此人囊中。”
“父亲还是很疼爱四妹的。”姜芫观察着柳氏的反应。
柳氏平静的像个旁观者:“就算他现在待夏姨娘不如往日,姜芙毕竟是他的女儿。可惜,人家不一定领情,说不定还以为是我撺掇着你父亲为她定下这门亲事的。”
即便杭嘉昱才满京城,高门大户中勤勉读书的子弟不是没有,西宁侯怎么就认定他了呢?
柳氏道:“你父亲虽然也是朝中重臣,但要说得陛下信任还差得远,比不上贺尚书在陛下心中的地位,更及不上褚将军简在帝心。贺家虽也是官宦世家,和那些世家大族不可同日而语,褚家家世更不必提。这两家背后都没有那些盘根错节的关系,陛下才最放心。你父亲权衡利弊,选择杭嘉昱是最合适的。当然,也是因为他真的欣赏杭嘉昱的才华。”
“可是严含蕊不是将要嫁给贺鸣了吗?”
柳氏看着她,忽而笑笑:“一个庶女罢了,能干扰什么大局。况且,安远侯夫人将女儿嫁到贺家,也不是为了拉拢贺家。”
安远侯和安远侯夫人的想法不是一致的,但最终结果相同。
姜芫顿时明白太夫人为何想要姜蕙嫁给褚光霁了,不由暗道自己头脑简单。
半个月后,姜芙的亲事正式定下。在这期间,杭嘉昱来过两次,每次都和西宁侯在书房好长时间。再出来时,西宁侯红光满面,可见对这个未来女婿很满意了。
天青色的窗纱阻隔炽烈的阳光,冰盆散发的凉意减少了暑气,但此起彼伏的蝉鸣令人心里烦躁不安。
姜芫躺在罗汉床上翻来覆去,好不容易捱到下午,终于有心情出去走走。
她坐在凉亭,托着下巴,眯着眼睛眺望远方。
忽见一大片浅红藏在繁茂枝叶中,不由来了精神,抬手一指:“那是什么?”
双画给她打着扇子,顺势望了望:“姑娘怎么忘了,那是杏子林呀。”
这个时节,杏子已经熟透,可以采摘来吃,还可以做成蜜饯果铺,熬制成果酱。
这么一想,姜芫觉得有些口渴,提着裙角下了台阶,径直走向杏子林。
有树荫遮挡,阳光不那么刺眼。她抬起头看见杏子缀满枝丫,内心有种道不明的喜悦,当即就要揪下一个。
可是她高估了自己的身量。
双画绿烟与她身量差不多,更是摘不到。
姜芫眼波一转:“你们会不会爬树?”
绿烟忙摆手:“姑娘就饶了我们罢。”
双画笑道:“若姑娘想尝一尝,奴婢叫几个小厮来采摘一些送到春朝院。”
“倒也不必如此麻烦。”
她觉得自己摘的更甜。关键是近来因为暑热她整日闷在房中,闲极无聊想找点事做。
选了棵较矮的树,她目测了一眼高度,又把裙子提高了一点,双手扒着树干就要爬上去。
双画吓了一跳:“姑娘快下来,万一伤到怎么好?”
姜芫专心爬树,没精力分给她。
等到姜芫安安稳稳踩在树杈,两个丫头才松了口气。
“姑娘,你千万要小心。”绿烟声音压的极低,生怕惊到她。
姜芫嫌弃一颗一颗采摘太麻烦,干脆用力一晃,杏子哗啦啦落到厚厚的草地上。
两个丫头对视一眼,欢欢喜喜地去捡杏子。
待落下的杏子越来越多,她停止了动作,小心地从树上跳下来,又仔细理了理头发和衣衫。
“姑娘,太多了,奴婢的衣服兜不了了。”绿烟声音欢快。
姜芫笑的眉眼弯弯:“先带回去一些,回去后再拿几个篮子把剩下的装回去。”
不远处身穿水蓝色衣袍的年轻男子看到浅笑嫣然的少女,脑袋“嗡”的一响,僵在原地。
女子穿着青衫红裙,乌发如云叠成精致的发髻,唇红齿白,星眸流盼。周围绿树环绕,背后是疏落迷蒙的阳光,好像春水池畔笼罩在薄雾中含苞待放的海棠,似真似假,如梦如幻。
他不由自主屏住呼吸,不敢惊扰眼前美好的一幕。
“呀,杏子烂了,抓了我一手。”绿烟惊呼,拧着眉把杏子丢到远处。
这道声音让他骇了一跳,同时有什么东西从天而降,砸到他头顶。
带着腐烂味道的汁水滴滴答答从头顶流淌下来,顺着他的脸落入衣领,整个人呆若木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