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鹿铭离开了家,云游四方去了,走时带走了大半家财。
直到岑月死,他都未曾回来。
姽婳从刚到这一世界开始,便想到了鹿铭这个人。
云游四方,将妻女扔在家中,便是后来鹿知鸢成了侯夫人,鹿铭也未曾露过面。
若说是凉薄,那女儿富贵了,总该出来沾点好处吧?
那么,要么此人早早遭遇了意外离世。
要么,便是他深恨自己的妻女,宁愿云游不归家,也不愿再见她们。
所以,姽婳和楚赢及沈青搭上了线。
为的,不光是寿宴,更是帮身处内宅的自己,找到鹿铭。
这两个人,一人有财,一人有权,找起人来,可比自己这个深宅妇人来得快了许多。
果然,老夫人寿宴后不久,姽婳就得到了鹿铭的消息。
这些年,他云游四方,沉迷道家经书。
于是,姽婳便暗中请人将其引荐进了允王府。
允王作为废太子,拥有一两个客卿的权力还是有的。
鹿铭见到允王时,并不知这是鹿知鸢的生父。
可前些时日,他“偶然”撞见了书房内,谈赟的人来找允王,听到了那番关于鹿知鸢身世的密谈。
他替旁人养了这么多年的女儿,让岑月戏耍了这么久,本以为鹿知鸢不知情,不想她也得知了自己的身世,还一心想要寻找自己的皇家生父!
听着谈赟的人说的那些关于岑月的情深往事,鹿铭只觉气得眼前发黑。
最终,他做了一个决定。
既然鹿知鸢已经做了小二十年的鹿家小姐,那之后的岁月里,便也一直做下去吧。
所以,鹿铭潜移默化在允王面前提起那挚爱的发妻,疼爱的女儿。
最后,寻了一个合适的时机,挑破了鹿知鸢的名字。
允王看似不经意跟他确认时,他更是一口咬定了鹿知鸢的血脉。
他还派人回了鹿家,将当年的知情人都送走他乡。
彻彻底底,绝了鹿知鸢认回生父的路。
允王再渴望自己的血脉,他也是曾经的太子,曾经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权掌握者。
若没有鹿铭的这番设计。
那么一个情深不悔的红颜,一个孺慕情深的女儿,允王自然是会偏疼几分。
毕竟,这是他唯一的血脉了。
但如今,一个身世存疑的女儿,认与不认,便没那么重要了。
此刻。
允王低头瞧向鹿知鸢,轻声道,“别拿本王当傻子。看在你父亲乃是本王客卿的份上,今日,我不要你的性命。你若再出现在本王面前,那我便剁下你的手足,拿去喂阿蒲。”
阿蒲,是允王的爱犬,一只被狼养大的恶犬。
鹿知鸢面色苍白,颤抖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允王的神色越来越冷,最后是谈赟察觉不对,忙按着鹿知鸢的头,让她叩了下去。
“允王殿下放心,臣等明白。”
明白?
鹿知鸢眼神迷茫,只能看到冰冷的地面。
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第16章 宅斗爽文里的侯府继室(十六)
从允王府出来之时,鹿知鸢面如金纸,几乎站都站不稳。
若不是谈赟扶着她,怕是连走路都不成了。
“为什么?”
马车上,鹿知鸢抓住谈赟的胳膊,忍了许久的泪水扑簌扑簌落下,几乎哭成了泪人。
“我娘没有骗我,我真的是允王的女儿,为什么他不肯信我?”
谈赟没有作声。
今日这番局面,他也未曾料到。
明明前些时日派人来打通路子的时候,允王的态度还是极为亲切和善的,对这个素未谋面的女儿也是期待大过怀疑。
怎么这些时日过去,一切都变了呢?
“我该如何证明自己,要不,要不我们滴血认亲,这下他总会信的吧?”
鹿知鸢已经濒临崩溃。
认回自己的亲生父亲,是这大半年来一直支撑她的信念支柱。
如今,亲生父亲却不认她,这等于打破了她为自己编织的美梦,怎能不痛?
谈赟却并不赞同,他到底也是年长一些,更是一品侯爵,就算自身本事有限,但一些眼界还是有的。
“怕是不能了。皇室血脉,不容混淆,只要你的身世有了一丝半点的疑点,那几乎就是再无转圜之地了。”
谈赟没说的是,若是岑月当年一直未嫁,那鹿知鸢的身世还有的分辩。
偏偏她嫁人了,还安安稳稳做了十几年的鹿夫人。
那这身世的真实度,可就真掺上了几分疑色了。
谈赟叹了口气。
在鹿知鸢身上花的这些功夫,终究是白费了。
两人回府的时候虽然动静很小,但姽婳还是得到了消息。
“看来鹿先生的招用得极狠辣,竟是将鹿知鸢的青云路彻底断了。既如此,我这个嫂嫂也不能太无情,就送她一段前程吧。”
姽婳手持银剪,仔细修剪着面前的花卉。
芷晴面带笑意站在一旁,“小姐最是心善。那奴婢就按您之前吩咐的去安排了。”
姽婳轻轻点了点头。
“去吧。另外,将我入府后所有嫁妆银子的花销,这几日都整理下。日后若是和离,这些银钱,我可都是要带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