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箭术真好!
一箭就射中了那人眼睛!
在俘虏场也是,他明明伤势严重,还将那些俘虏杀得一个不留!
在越国,十七的家乡,他一定是位很厉害很厉害的少年将军!
就像她心里藏着的那个人一样,虽说十七应该没有像那人一样让敌方闻风丧胆,但如此年轻便这般厉害,极其不易。
夜阑人静,总是容易让人浮想联翩。
清辉般的月光照在十七侧脸上,他举起右手,痴痴看着被梁嬿包扎过的地方。
小骗子问他,为何不让囚徒杀掉她。
这问题甚是无聊。
梁嬿日日戏弄他,他不允许旁人觊觎她,更不允许旁人伤她分毫。梁嬿就算遇险,也只能落到他手中。
小骗子被人挟持,明明她人就在他眼前,他竟有几分慌了神。
那一箭虽射瞎歹人眼睛,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拉弓的手,在颤抖。
“本宫猜十七心肯定如小鹿一样砰砰乱撞,因为他慌了。”
梁嬿蜷缩身子,攥住被角的手下意识捂住心口。
余光落到床头的团扇上,梁嬿攥着被角笑得格外甜。
花无影这招险棋果真管用,十七不仅救她,还主动揽她入怀。
他给她擦干净脸上的血渍。
梁嬿想起,那被十七碰过的面颊微微发烫。
眨眨眼睛,梁嬿窝在薄被里的身子慢吞吞往下滑,将露出的脖子藏了进去。
——这地方,他也摸过。
——还有几分用力。
梁嬿悄悄摸了摸颈间小痣,“今夜之事,你要永远记得。”
十七摸了摸右臂的蝴蝶结,“今夜之事,你要永远记得。”
……
翌日。
梁嬿用早膳时想起十七右手受伤,也不知他那手能否拿动筷子。
剥好的鸽子蛋晶莹剔透,还能看见小小的蛋黄。
自从少时私自出宫落水后,梁嬿身子便不似从前了,先帝和太后格外注意梁嬿的饮食,采用食补之法循序渐进,总有一日她的身子会好起来。
于是梁嬿每日早膳食的鸡蛋变成了小巧的鸽子蛋。
刚开始梁嬿不喜欢那粘黏的口感,每日吃鸽子蛋如上刑场一般,她同父皇母后闹也闹过,可最后败下阵来的还是她。
渐渐地,便也习惯了。
吃罢早膳,梁嬿本要去找十七,却在院子里的凉亭中发现独坐的他。
梁嬿去了亭间,十七手中拿着包扎的纱布。梁嬿蹙眉,心道他这是将手臂上的纱布扯下来了?
“骗子。”十七当着梁嬿的面说道,话音刚落便将纱布一股脑收进掌中欲离开凉亭。
梁嬿一头雾水,拉住转身的十七,抬头问道:“说清楚,本宫骗你什么了?”
昨日还好好的,今晨怎跟变了个人似的。
十七蹙眉,梁嬿意识到情急之下拉住的是十七受伤的右臂时,忙放开手。
十七并不疼,反而将右臂往梁嬿眼前抬了抬。
“我今日早晨没用早膳。”十七道。
梁嬿有一丝疑惑从脑海闪过,又从耳畔闪了出去,“嗯?”
十七抿唇,须臾后道:“右手拿筷子,手臂疼。”
原是如此。
梁嬿弯唇,连潋滟的桃花眼也弯了起来。十七闹脾气了,原来他使性子是这般模样。
可爱。
“本宫中午陪你用膳。”梁嬿走到十七面前,从他手中拿过纱布,道:“坐下,本宫看看伤口裂开没有。”
秋月偷偷笑了笑,与随行的几名侍女一同回房中拿药。
十七落座,右臂放在石桌上,缓缓将衣袖撩起。
原本已经止住血的伤口,又裂开了。
梁嬿眉心紧蹙,责备道:“昨夜走时本宫还嘱托你,好好养伤,你就是这般养的?”
忽地,她恍然大悟,恼十七一眼,“莫要以为你伤一直不好,本宫便一直迁就你。”
音调高了几分,梁嬿道:“本宫给你三日时间,届时不管你伤势如何,本宫要你形影不离跟在本宫身边!”
十七低头,轻抿唇角笑了笑,心道她只会虚张声势。
十七抬头,如墨的眸子盯着梁嬿因动怒而微微撅起的红唇。
他忽觉有几分口干舌燥,喉间滑动,他修长的指节不急不慢敲打桌面,与凉亭外面树上的蝉鸣交相呼应。
“夜里也是吗?”十七道。
“什么?”
“夜里也要与长公主形影不离。”
夜里两字,被十七咬得暧|昧横生,直直落到她心房,情意缱绻。
梁嬿拿纱布的手悬在半空,脖子有几分燥热。
夏蝉在高耸如云的梧桐树上栖息,止不住鸣叫。
一声比一声响,一声比一声长。
“殿下!”
门房的声音突然打破这不宁静的气氛。
“殿下,裴姑娘来了。”门房递来拜帖。
梁嬿接过帖子,满目笑意,“带小舞去凉殿,再吩咐厨房今日中午做糖醋鱼,鱼挑细嫩的,莫要太大也莫要太小。小舞最喜欢吃的就是糖醋鱼了。”
盈盈美目看向十七时,和快敛了神色,梁嬿凶巴巴对十七道:“本宫今日会客,十七回屋中莫要出来,不可坏了小舞名声。”
话毕,梁嬿将脱下的纱布还给十七,拎着裙摆满心欢喜走出凉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