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景珩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没事,我脸皮厚,被骂习惯了。”
他话还没说完,只听“咻”的一声,一羽利箭从他前飞了过去,正中陆石后背。
一眨眼功夫,陆石中箭,倒在地上。
梁景珩猝不及防,忙不迭回身,只见梁钊骑在马背之上,雄姿英发手执弓箭。
忙不迭跑到陆石面前,梁景珩指尖探了一下他鼻息,发现他气息微弱。
陆石嘴角颤抖着,牵强地扯出一个微笑,虚弱无力说:“想来是见不到我妻女了……”
话音刚落,陆石没了气息,聚在半空中的手臂骤然滑落。
余颜汐呆呆站在那里,看着梁钊,眼里空洞无神。
梁景珩将陆石眼皮阖上,缓缓起身,冷声质问梁钊,“为什么?!爹你为什么要杀他!”
手里握住缰绳,梁钊坐在马背上,俯视下面的人,声色冷淡,“他是北朝人,还是北朝将领,那日漏网的山贼就是他。”
梁景珩情绪有些激动,“我知道,但是您不能因为他是北朝人就将人射杀了。他做错了什么?他也不想生出两国之间的战事。”
梁景珩猜到可能是据点的人给梁钊通风报信,“我们都已经谈好了,陆石回到北朝会按答应的话说,届时北朝肯定有所行动,我们来一个瓮中捉鳖,您为什么非要这么解决问题!”
手指紧紧攥着缰绳,梁钊脸色顿时黑得难看无比,责备道:“你知道还将人放走?你知道他答应你的条件是不是在哄骗你?”
“珩儿,你考虑得太过片面,宁可错杀也不能放过,临州这片土地过于重要,不能有半点马虎。”
梁景珩言辞激烈,“临州固然重要,但是人命亦然,他妻子女儿还在等他回去!”
顿了一下,梁钊说:“但是我不得不这样做,为了晋国的安危,我不得不这样。”
“成大事者,心不能软。”
梁钊神情冷漠,一字一顿说道。
“那我呢,倘若有一天只有我死了,临州的风波才能平息,晋国才会不处处受限,你会怎么做?”
梁景珩红着眼睛看着梁钊,他也不知道怎么脑子里怎么生出了这样奇奇怪怪的想法。
梁钊迟迟没有说话,梁景珩心中隐约有了答案,他愤怒道:“是不是我的命在临州安定面前一文不值不!”
说完,他红着眼睛,决绝地转身。
“小兔崽子,你去哪!”
梁钊望着梁景珩背影,急得大喝一声,回应他的却是林子中惊起的一群飞鸟。
“公公,你想法是好的,儿媳理解;但是在这件事情的处理上过于偏激,儿媳不以为然。”
一直没有说话的余颜汐站了出来,朝梁钊福了福身,提着裙子跑过去找梁景珩。
三两步跑到梁景珩身旁,余颜汐主动挽住他的手臂,她感觉梁景珩身子明显僵了一下。
梁景珩停下脚步,愕然地看着她,余颜汐扶上他手,轻声说:“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我陪你走走。”
他没有说什么,只是脸上的愤怒缓和了,眉眼间的冷霜消退不少。
林间寂静无声,平日里在树上叽叽喳喳的飞鸟不知为何消失地无影无踪,一声鸟叫声都没有。
第76章
穿出树林,再往前行走数里便是临州城门,城楼上的旗帜随风飘摇,格外醒目。
余颜汐单单认为梁景珩散心,就像她跟余怀山决裂那样,但是她没有想到梁景珩竟然走到了城边。
“你要出城?”
梁景珩颓着一张脸,“我也不知道,我不想回家。”
不远处的主路上有一家客栈,梁景珩走了过去。
“两位客官打尖还是住店?”
店里冷清,三三两两食客,小儿一见进来的两人身穿华服,贵气十足,他抹布往肩上一搭,笑脸眯眯迎了过来。
“住店,两间房。”梁景珩垂下手去,摸到钱包时手顿了一下,今日出门急,荷包里的钱没有多少。
“客官不好意思,生意红火,现在只剩一间房了,”小儿打量两人几眼,余光不由落到梁景珩腰间的荷包上,“我瞧着两位应该是夫妻,何必住两间房呢。”
梁景珩转身欲走,只听那小二又说:“这是城郊,方圆几里就只有咱这一家客栈,眼瞅着天就要黑了,两位何不将就将就?”
“一间房。”
余颜汐颔首,扔了一吊钱给小二,小二接住一喜,从长桌上提了一个茶壶,道:“两位跟我来。”
跟着小二上楼,梁景珩扯了扯余颜汐衣角,“这里只有一间房间。”
说话间已经行至门口,小二推开房门,将茶壶放桌上,热情介绍说:“房间通风,两位客官有事在楼梯招呼一声,我听得见。”
“没什么事情我便先走了。”
梁景珩挥手,小二识趣地退了下去。
屋子里干净整洁,余颜汐走到窗边将窗户推开,窗子外面是一片树林,临州的冬日不似北方,此时树上深绿一片。
梁景珩关上房门,余颜汐闻声转过身去,道:“比起留宿林中,一间房能遮风避寒。”
她坐下,倒一杯茶水递到梁景珩手边,“你这是离家出走?”
将水杯放到桌上,梁景珩负气道:“啊不然呢。”
余颜汐笑道:“是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