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颜汐!”梁景珩脸色不佳,语气不悦,声音大了一些,“你安心养伤,成吗?”
正说着,半夏端着药进来,他忙接过,一身怒气。
半夏退了出去,将门带上。
浓浓的药味扑面而来,看着一碗黑黑的药水,余颜汐眉头皱的高高,摆摆没受伤的左手,道:“箭伤,敷药就好,这药……我就不用了。”
她生平有三怕。
怕蛇、怕吃药、怕母亲生气。
梁景珩瞪她一眼,“外敷内服,这药必须喝。”
“呦,你还怕吃药?”梁景珩步步逼近,挑眉不怀好意笑着,负手站在床前,他居高临下看着床上那人,扬起下巴,“要么你自己喝,要么我喂你。”
“……谢谢,我自己来。”
她端起汤药,仰头一口气喝下。
好苦!
她苦得张嘴呼呼气,想让苦味在嘴里散得快些,然而此刻梁景珩拾起一颗蜜饯放进她嘴里。
一股沁甜掩住了苦味。
梁景珩不知从哪拿出的蜜饯。
“城北薛记果脯,甜吧。”他说。
像极了一个等待夸赞的孩童。
蜜饯去了核,糖渍和梅子果肉融为一体,糖味掩了酸味,可回口细品带有一丝丝梅子的酸。
余颜汐喉咙里还有一丝丝苦味,伸手过去,“还不错,再给我一个。”
床边的柜子上放了一盏蜜饯,梁景珩从里面挑了个最大的给她,“你说我误打误撞是不是做了一件好事?”
确实,官府能这么快出兵,梁景珩冥冥中在里面系线。
余颜汐没有反驳。
她唇角微微勾起,眼睛里尽是笑意。
“官府出兵围剿,一举拿下匪贼,梁少爷就是幕后英雄,深藏功与名。”
余颜汐的夸赞,对梁景珩和受用,他耳根微红,颇有几分不好意思。
捂住嘴,他假装淡定地清咳一声。
轻描淡写。
“欸,谬赞谬赞,不过是进了贼窝,擒过一次匪头而已。”
“匪头?”
听他这么一说,余颜汐脑中忽然闪过一丝念头。
她眉心微蹙,目光悠悠,桌上那把削皮的小刀引起了她的注意。
“也不全是无人生还!”她惊呼。
梁景珩:“匪头!!”
余颜汐:“匪头!”
两人同时出声,却又因彼此的默契而有些许惊讶,直直看着对方。
“那一掌我用尽全力,再加上蒙汗药,我估计那匪头会昏睡几个时辰,若是醒来之际官府恰巧在围剿,你猜他会怎么做?”余颜汐问。
梁景珩没有片刻思考,伸出两根手指,回道:“无非有两种情况,要么打,要么逃。”
顿了顿,他继续说:“不过我更偏向于逃。”
“行了,他一个人掀不起大浪,倒是你,”梁景珩语气不佳,目光移到余颜汐身上,细细打量床上的女子。
她神色憔悴,脸色苍白,没有了平日的张扬,静静靠在床头,倒显得有几分乖巧。
他话语中带着些细微的责备。
“好好养伤,别一天到晚瞎操心!”
余颜汐:“这不是事情还没完,我放心不下。”
“成了,赶紧休息养伤,不准东想西想。”
梁景珩起身扶她睡下,掖好被角回了软榻上。
余颜汐醒来,他那颗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下了,合上眼皮,很快便睡着了。
第33章
第二天。
郭熙很早便来了他们院子,身后跟了几个端着菜托的丫环。郭熙来到的时候,余颜汐刚睡醒,因为躺在床上养伤,她头发没梳,散乱地披在肩上,在那双大杏眼的衬托下,整个人看起来柔弱又可怜。
“颜汐,这次受伤流了不少血,可得好好补补。”郭熙见余颜汐这副模样,心疼坏了,端着一碗鸡汤在床边喂她,“今晨让周管家专程去集市买的老母鸡,炖了红枣、枸杞、党参,特别滋补。”
一碗鸡汤油光锃亮。
余颜汐喝了两口,“谢谢婆婆。”
她不喜欢喝油腻的汤水,但是郭熙对她实在太好了,让她忍不住想起已故的娘亲,所以硬着头皮喝了下去。
“我让厨房熬了红豆紫米粥,熬了鱼汤,这几日多补补。瞧瞧这脸,惨白惨白的跟纸一样,一点气色也没有。”郭熙摸摸她的脸,一脸心疼,目光落在她后背上,问:“怎么样?伤口还疼吗?”
余颜汐摇头:“一点小伤不碍事的。”
“怎会是小伤!你不知道……”
一直在床边站着的梁景珩轻咳一声,突然打断郭熙,“娘,颜汐刚醒,你让她多休息休息。”
“对对对,你看我,颜汐一醒我高兴坏了。”郭熙连连点头,暗自怪自己心急,和余颜汐说了没几句便离开了。
郭熙前脚刚走,梁景珩俯身过来,在床边重新调整一下余颜汐后背叠着的枕头位置,“枕头这样放有没有碰到伤口?”
梁景珩的问题让余颜汐愣了一下,片刻后她回过神来,说:“没有。”
梁景珩点头,“那就好,你好好养伤,我就先出去了。”
说完,他掖好被角,出了房门。
回想方才的那幕,余颜汐总觉得梁景珩好像是故意打断郭熙,为的就是不让她继续说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