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景珩被他看得不耐烦,挥了挥手赶他出去,“愣着干嘛?找半夏去啊。”
“哦哦哦。”从安一溜烟去了院子里寻人。
想不到啊想不到,余颜汐居然乱吃飞醋。
生平第一次有人吃他的醋,梁景珩不自觉扬起唇角,看着盘子里放的荔枝,他从枝丫上旋了一个红红的下来,一点一点扒着荔枝皮。
肉厚核小,真甜。
看到某人吃醋的份上,就给某人剥些荔枝吧。
他左等右等,余颜汐终于从郭熙那边回来,指尖点了点桌面,示意她过来坐下,“娘找你何事?”
余颜汐坐久了,脖子酸痛,转动肩膀回着他话,“没什么,婆婆说明日带我山上的寺庙烧香,祈福平安。”
“烧香的事情差个丫环来说就成,去一趟还说那么久。”
一去差不多一个时辰,梁景珩心里有点不高兴,嘴弩得老高,说话酸里酸气,颇有几分受气小媳妇的模样。
“婆婆拉着我多闲聊了几句。”
余颜汐这才发现桌上有一碗剥了皮的荔枝,白白净净水嫩嫩的,惊道:“你剥的?”
说着便伸手去拿,梁景珩拍开她爪子,“去洗手,洗了吃。”
余颜汐吃痛,收手瞪他一眼,弩了弩嘴,转身去洗手。
擦干手,她哒哒哒提着裙子跑过来,坐在桌边,白嫩嫩的双手在梁景珩眼前晃了两下。
“梁景珩,你也太贤惠了吧,连核都剔了!”余颜汐才发现碗里所有荔枝不仅剥皮,而且核也没有,忍不住夸他一句。
梁景珩脸一黑,“贤惠?你个傻婆娘,那是形容姑娘家的。”
“还有,什么梁景珩,叫夫君!”
梁景珩对这个称呼极其不满意,太生分了!
“什么夫君。梁景珩,别忘了我们的约定。”
余颜汐横眉竖眼,清冷的目光落在他身上,荔枝也不吃了。
顿了一下,她一字一句,道:“还是说,你想……”
“我不想!”梁景珩猛得拍了拍桌子,打断余颜汐。
“那你也不能叫我全名啊,不如就叫景珩?”他气势明显弱了,拉着一张脸,抬眸看人,试探性问道。
“……行吧。”
余颜汐勉强答应下来,吃着碗里的荔枝。
荔枝水分足又甜。
忽得瞥见梁景珩兀自坐在那里剥皮,也不吃一颗。
余颜汐愣了愣,当即放下手里的荔枝,将碗推了过去,又想起今日未说完的话。
“你打算一直让玉芝在梵楼?”
梁景珩剥皮的手顿了一下,语气不善:“好端端怎说起她了。”
“你想护她,但却不给她赎身。你们认识有几年了?”淡淡瞥了他一眼,余颜汐问。
梁景珩只觉余颜汐说话前言不搭后语,不知道她到底想说什么。
伸出三根手指,他理直气壮道:“三年。”
一双杏眼瞪得大大,余颜汐差点没从椅子上摔下来。
她重新坐好,惊道:“行啊梁景珩,年纪小小就逛秦楼!”
梁景珩翻过今年便二十岁了,三年前,那就是十六岁!
啧啧啧,十六岁啊。
余颜汐眼神复杂,在梁景珩身上来回打量。
她嘴角噙着一抹不可言喻的微笑,梁景珩看得头皮发麻,心里一阵发虚,他正想出口澄清,却只听她又说。
“你一个空口承诺让玉芝等了三年,一个女子能有多少个三年给你荒耗?!三年又三年,慢慢熬成了黄脸婆。”
因为玉芝的事情,余颜汐回想起母亲被余怀山辜负伤透了心。
往事种种,她越说越激动,所有情绪涌上心头,一时间忘了自己的身份,起身猛得拍桌子,言辞激烈,“是男子就拿出你的担当!别让我看不起你!”
这话把梁景珩激怒了,也懒得跟她解释那么多。
拍桌子,谁不会!
这一掌下去,拍得比余颜汐响。
他站起来,比余颜汐高了一个脑袋,怒道:“我是你夫君,怎么?你话里意思,是要我娶个小妾回来?!”
比了个暂停的手势,余颜汐忙纠正:“假的。”
梁景珩一时语塞,吹胡子瞪眼看着脸上平静漠然却带着丝丝嫌弃的余颜汐。
他觉得自己就是个蠢货!居然听信从安的狗屁分析。
从安从安,当年取这个名字,本意是说从容淡定,随遇而安;现在却是从来没让他安心。
这副模样哪里是吃错,分明是真的生气了,嫌弃他!
“一直纠着这事有意思吗?你以为你自己很了不起吗?每次都自以为替别人做决定,你有知道别人真切实意的想法吗?假成婚很光彩吗?非要谈正事的时候提起来。”
“是,我是混账了些,我不学无术,我游手好闲,我就活该被你看不起!”
梁景珩气死了,亏他还想逗她开心,一颗颗剥了荔枝等她回来吃。
蠢蛋!
那荔枝越看越糟心!
砰——
他袖子一挥,一碗满满的荔枝被打翻在地,瓷碗摔个粉碎。
从安和半夏从厨房出来,听见房里吵吵嚷嚷,便急忙赶来,刚到门口便听见碗打碎的声音。
两人在屋外便感受到一股剑拔弩张的气氛,谁也不敢贸然进去,一阵推搡后,从安在门外探了个头出来,小心翼翼开口:“少爷,少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