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鸿神色慌张,跑得又急,路过石板路时脚下踩了青苔“咚”的一声摔在地上。
云琅吓了一跳,丢下手里的活急忙跑起扶他。
尖锐的石棱划破了他裤子,周鸿疼得倒吸一口凉气。他卷起裤脚,小腿赫然被划出一条深长的口子。
云琅光看着都吓人,“周管家,这伤口深,得赶紧上药,我先扶你回去。”
周鸿被云琅扶起,抱怨道:“人老了,竟连步子都不稳了。”
“地上青苔多,稍不注意就滑倒,周管家你急着找我可是有急事?”
云琅扶着人,周鸿一瘸一拐走在路上,“大人回来了,我便过来看看你挖的冬笋,结果哪知道摔了一跤。”
云琅厨房还有活,将周管家送到屋子便回去了。
晚饭时分,薛奕见周鸿一瘸一拐不由起了疑心。
“腿受伤了?”薛奕放下竹筷,眉骨一挑,眸色渐寒。
“地上青苔滑,不小心绊了,小腿被石棱划破了皮,好在有云琅扶我回去上药。”周鸿叹息一声,“年纪大了,不中用。”
薛奕指腹摩挲着瓷碗边缘,眉心渐蹙,“真巧。”
一室静谧。
他抬眸打量着前面的中年男子,脸上猜不出半点情绪,后者则是一阵缄默,埋头候在一旁。
片刻后,薛奕重新动筷,夹了几筷子冬笋吃得津津有味。
第8章 “明日一早过来伺候我穿衣。”……
夜风凄凄,冷霜洒在屋檐宛如镀了层银。
云琅昨日来了葵水,每次来葵水她都饿得快,明明两个时辰前才吃了晚饭,这会儿躺不久又饿了。
她起身披了件厚袄子轻手轻脚出了屋子。
厨房当日的剩菜剩饭全倒进了泔水桶,云琅摸了摸咕咕叫的肚子,依着一根蜡烛发出的微弱烛光在灶台周围翻找。
幸好,让她找到了一根胡萝卜!
定国原本只有圆白萝卜,味涩水多,回甘清甜,多用于炖煮。而胡萝卜自上个朝代起便从西边的西边的西边传入,阆都农户常常白、胡混种,因此胡萝卜不算什么稀罕食物。
胡萝卜生吃回口有清淡的甜味,云琅拿了一根打算先将就着填肚子。
咬了一小口,她吹了蜡烛踏出厨房。
走在院落的小石路上,云琅倏地瞥见一抹黑色身影从外面翻墙进来。
心里一紧,她紧紧攥住手里的蜡烛和胡萝卜,心想莫不是宅子里进贼了?
那贼人似乎对院子熟悉,越墙而下后没有片刻停留和犹豫,直往房间的方向去。
云琅所处位置在一处假山旁边,就着月光恰好能将墙角的动静尽收眼底,而那贼人因为有树枝和假山的遮掩根本看不到她。
背脊一凝,云琅悄无声息往假山掩藏身子,打算等那贼人走远再去叫家丁捉贼。
飞贼脚步极轻,云琅没有听见丝毫脚步声,就在她疑惑贼人是否已经走远,正欲探头出去察看一番时,她感觉身后一阵寒气。
回头一看,正对上飞贼的眼睛。
阴寒,带着一股肃杀之气,让人不寒而栗。
云琅正要张口喊人,一只温柔的手掌捂住她嘴。
“别叫,是爷。”
薛奕?
薛奕一手捂住她唇,一手垂落将她抵在假山上。
云琅后腰猝不及防撞在假山上,痛得不由轻哼一声。
“还要叫人吗?”薛奕蒙面,脸上的神情被尽数遮住,却能从声音听出他一贯的冷峻。
云琅眨眨眼睛,嘴里的话哼哼唧唧说出来薛奕听不大清。
女子湿热的唇瓣抵在他掌心,弄得他心尖一颤,一股酥麻的触感顺着背脊往上攀去。
“……”
见鬼了。
月光洒在她头顶,圆圆的杏眼一眨一眨凝视着他,起初的惊恐此时已经转换成了一抹委屈。
她没有扎头发,长长的乌发刚刚及腰,发梢扫在薛奕手臂,酥酥痒痒。
“……”
薛奕松手。
几乎是同时,云琅仿佛重获新生一般,深深吸了一口气。
可是两人间的距离还是和方才一样一丝没变,云琅腰背被薛奕抵在假山凹凸不平处极不舒服,却又不敢明说,只能小幅度动了动。
“随我进屋来。”
薛奕扔下一句话便转身往屋内走去,他还是像往日里一样,冷冰冰的。
薛奕离开时云琅不小心蹭到了他衣袖,有水渍蹭到她手背,云琅好奇之下用指尖捻了捻。
黏稠的液体,月光下黑漆漆的,凑到鼻尖一闻,浓烈的血腥味扑鼻而来。
薛奕受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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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奕卧房。
点上蜡烛,有了光线的照亮,云琅目光顺着薛奕手臂看去。
男子穿着一身夜行衣坐在凳子上,右手胳膊垂放在桌面,右臂上缠了一段黑布条,是从衣摆撕下来的一截,布条被血浸湿淌着鲜血。
“会敷药?”
就在云琅细细打量他手时,薛奕沉声而出。
错愕一番,她点头,“会。”
“柜子第二个抽屉里有药罐,将那罐釉青瓷瓶拿出来,抽屉里还有包扎用的白纱布。”薛奕左手指了一个方向,声音不冷不淡。
“哦”了一声,云琅往前走了两步,她低头看看手里拿的只咬了一口的胡萝卜,略微尴尬地转身回去,将手里的东西放在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