灶房里还亮着灯。
陈建和走进灶房,看到自个媳妇正在烧水。
“大灶上不是有热水吗?洗澡洗脚的尽够了,咋还烧小灶?”他问。
林翠芳回头,脸上挂着笑意,往一旁凳子示意了下。
只见凳子上摆着两个枣红色的软胶热水袋。
这玩意儿镇上也有卖,只是贵的很,十来块钱一个。
乡下人家一般不舍得买这个东西。
冬天冷虽然冷,熬一熬也就过去了,犯不着花那个钱。
“黑子买回来的,给咱跟桃花一人一个,说是装上热水往被子里捂,一晚上不冻脚。”
“就他道道多,十多块钱一个呢,花这钱干啥?”陈建和哼哼,嘴角却爬上笑意。
臭小子。
还挺有心。
只是心情没好上片刻,陈建和发现不对劲了,“桃花呢?咋不见人了?”
“哦,黑子说他那开水没了,让桃花给他打一壶,桃花跟他过去拎暖水瓶去了。”
陈建和脸色瞬间漆黑。
兔崽子。
装大尾巴狼!
他就说好端端的给他们送什么热水袋,原来在这等着呢。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陈建和脚跟一转就往外走,“我找他去,兔崽子!”
林翠芳无奈,拉了他一把,“去啥去?桃花跟黑子年后就要结婚了,年轻小两口的,还不兴两个人有点单独相处的时间啊?咋跟个老古董似的,一点眼力见没有。”
“这是眼力见的事吗?年后结婚那也是年后,现在还没结婚呢,能让他们乱来呀?”
“你不信黑子也该信咱桃花,桃花是能乱来的人吗?真是,榆木脑袋。”
陈建和气得横眉瞪眼,一会说他老古董,一会说他榆木脑袋。
他咋突然就啥啥不对了?
第347章 改邪归正了啊
陈建和浑身冒黑气间,出去的小年轻俩回来了。
一前一后进了家院子。
走在前头的就是他闺女。
桃花头低的快要埋到胸口,步子走得飞快。
看到他杵在灶房门口,还装作自然地喊了一声,紧接着埋头就冲进了堂屋。
欲盖弥彰,一看就有事!
陈建和虎目转向后头慢悠悠走着的青年,瞅着他空空的两手,哼道,“不是要打开水吗?暖水瓶呢?”
青年一本正经,“回去看了才发现暖水瓶里还有半瓶开水,暂时用不着打新的,这不我把桃花又给送回来了。”
这冠冕堂皇的理由。
陈建和都听到自己牙根咔咔响了,偏生还无可奈何,真不能拿青年怎么样。
气死他了。
他虎着脸,“人送到了,赶紧回去睡觉去,明天一早不是还要去城里上班呢吗?一来一回的骑车也不嫌冻得慌。”
说完人往堂屋走,“你等会,我那里有副以前留下来的手套,一直没怎么用过,你揣上,骑车的时候戴。”
林翠芳在灶房里悄悄抿嘴笑。
终归到底还是心疼人,男人就是死鸭子嘴硬。
“黑子,明天一早上班前过来一趟,我给你弄些吃的垫垫肚子再去上班。”她往外扬了一嗓子。
立刻得来青年应答,“好。”
桃花早就跑进了房里躲着,没好意思出来。
年轻姑娘扑在床上把自己埋进被子里,手指无意间划过唇瓣,本就已经红彤彤的脸蛋再次爆红,干脆扯着被子把自己整个蒙了起来。
听着外面青年若无其事的应答声,桃花咬咬唇,翘着嘴角,在被子里轻骂了声臭流氓。
咄咄——
窗户被人敲响两声。
桃花的房间就在堂屋前脸,听到声响浑身一紧,没出声,也没敢动。
在她家里会这样敲她窗户的,除了那个臭流氓还能有谁?
也不知道他又要整什么幺蛾子。
窗外,青年两手插兜,高瘦身形懒懒斜靠窗台。
拓在窗户上的影子不算伟岸,却莫名让人心安。
叩了窗户后,青年没有说话,一串口哨声响起,旋律悠扬悦耳。
是邓丽君的甜蜜蜜。
下了大半天的雪已经停了,一轮明月高悬半空,月辉明亮清冷。
洒下的月光笼着雪后农家小院,冬夜里静谧温馨。
房内,桃花静静听着,红着脸,嘴角再次上扬。
“吹个没完了?!”
平地一声吼,哨声戛然而止。
陈建和脸色漆黑,手套甩到青年身上,“赶紧回去洗洗睡!”
臭小子胆儿肥,当着他面调戏谁呢?
“爸,那我回了啊。”
“滚蛋!不回你还想搁这睡咋地?”
青年已经迈出去的步子收回,认真道,“也不是不可以,那我就不走了?”
陈建和左右张望,抄起搁堂屋门口的高粱扫帚就要上演全武行。
黑子拔脚跑,“妈,我先走了,明早给我烙几张饼!”
等青年跑出老远,院子里接二连三的,爆出闷笑声。
林翠芳是给乐笑的。
陈建和是给气笑的。
得了七七一家子都安好的消息,陈建和跟老村长这天晚上都睡了个好觉。
第二天临出门去帮忙照看厂子时,才搓搓脸,挂上一副愁容。
七七出事的时候,燕希急着赶去医院,当时拜托他们两个村里有些声望的长辈,帮忙照看一下厂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