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以为宁远侯府是什么好去处,木妹妹可不一定稀罕。”
温芷一心照看安安, 此时却在旁边幽幽说了句话,让楚洵不由捂住了胸口, 仿佛中了一箭。
怎么阿芷如今说话越发直接了?
倒像是她也不稀罕宁远侯府似的。
正在这时, 酒楼里的一片热闹景象忽然被吵嚷声打破了。
“这饭里有虫子, 你们这里饭菜不干净!”
木恬刚巧看完厨房的情况, 从后面出来, 听到话立刻就过去了。
说话之人是个壮汉,长了一脸的络腮胡,凶神恶煞的,此时正指着桌上的大声叫喊着。
那桌上有个大碗,木恬一眼认出是酒楼专门来盛黯然销魂饭的。
此时碗里的叉烧和配菜都已经被吃完,米饭也只剩下一小半,米粒中有个拇指大小的虫子。
这话一说,其他食客也吃不下去了,都放下筷子往这边看过来。
络腮胡大汉一见木恬被小二拥簇着走过来,也知道这是酒楼东家。
上下打量一番,他嘴角斜斜笑道:“小娘子长得倒是不错,干脆你给我行个礼,再赔上五十两银子,此事也就了了。”
五十两银子!
木恬心里越发确定这是上门来讹钱的,还真敢狮子大开口。
如果今日她抱着息事宁人的想法认下此事,不就相当于承认了酒楼卫生有问题,那以后还有人敢来吃饭吗?
“东家这是不想赔礼?那我以后可就得常来你们酒楼,告诉大家今天发生的事了。”
这络腮胡大汉满脸不怀好意,明显就是准备时常来找茬碰瓷。
面对这等威胁,木恬却丝毫不慌,而是仔细看了看那碗里的情况,才冷静开了口。
“叉烧和配菜都没了,这米饭又浸染汤汁,明显是被拌过的,里面虫子如此醒目,难道客人吃了这许久都没发现,偏要等最后才挑出来吗?”
她上前抽出双筷子夹起碗里的虫子,明显是被压扁碾死的。
周围人凑上来一看,也觉得这种明显的东西,怎么可能吃到最后才会发现,顿时都狐疑地看向络腮胡大汉。
那大汉见木恬扭转局面,一张脸涨得通红。
他本来是准备随便吃几口,就找机会把虫子丢进去,结果拿起筷子就停不下来,一口一口的,不知不觉间差点就把这一碗饭都吃完了!
但既已经发难,此时硬撑着也得说下去,他想了想,干脆无赖道:“这虫子小,我先前没注意不行吗?”
右侧桌上的食客一听,探头看了看,突然说道:“我刚刚见他吃得头都不抬,极其香甜,还在里面挑来挑去,可不像是没注意的样子。”
这人坐在络腮胡大汉右侧的桌子,他第一次来木家酒楼,看菜单上的名字都新奇,也不知该选什么,所以是先看了看周围食客的饭桌才点的单。
这大汉当时吃得特别香甜,给他留下了极深的印象,之后还特意问了小二想要点一份相同的饭呢。
众人都不是傻子,又对木家酒楼的吃食满意得很,此时当然都站在木恬一边,都对那大汉指指点点起来。
眼见局势不对,络腮胡大汉也知道污蔑一事行不通了,心下一着急,便想直接动手把木家酒楼的生意搅了。
这大汉身强体壮,手一挥就把桌子上的碗碟都被扫落在地,碎片高高溅起,旁边桌的食客顿时站起身来往后退了几步。
他甚至还想拿起椅子砸人,有人往后躲,也有人看不过想去出手。
此时几个穿着一致的侍卫速度极快,上前就抓住了络腮胡大汉的手,使了个巧劲卸了他的力。
早在这人发难时,二楼的楚洵就听到了声响,还几个侍卫先下楼去守着,以免出现什么乱子。
“木家酒楼打人了,还有没有王法了,我要去县衙告你们。”
络腮胡大汉一边嚎叫一边还想挣扎,只是楚家侍卫武艺是受过训练的,又怎么会给他机会。
木恬刚刚见他想动手也有点儿紧张,但随即就被严严实实护了起来。
她一眼就认出这是楚家的人,和上次安安住在陆家时,守在甜水巷外的人穿着一模一样。
“你可知这侍卫是谁家人?”
县衙?木恬勾起嘴角,这人嘴上叫得欢,恐怕却没胆子去。
“能是什么人,跟你这狼狈为奸,坑害百姓的小人罢了!”
络腮胡大汉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此时居然还嘴上不依不饶。
下一刻,上方就传来个声音。
“侍卫正是在下的人,我乃阳安镇新任县令楚洵,你不必去县衙,有什么事现在就可以说出来!”
楚洵从楼梯上缓步而下,端得是满身严肃气场。
听了这话,本来还在挣扎的络腮胡大汉顿时一僵。
这一刻,他像是全身都被浸在了冰水里,猛然抬头看去,就被震在了原地。
安安也迈着小短腿,跟在后面也下了楼。
小人儿依偎在楚洵身边,仰起头道:“木姐姐的后厨可干净了,人人都要穿围裙带袖套帽子才能进去呢。”
木恬自然知道卫生的重要性,对于后厨之人不但有要求穿着,厨子还要带口罩。
她自己说像是自夸,但安安说出来效果就完全不一样了,谁会怀疑一个小孩儿呢?
这还是儿子头一次和自己如此亲近,温热的小身子贴在旁边,楚洵顿时挺了挺胸,也忘舊shígG獨伽记了要远离谢家和木恬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