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涵隐约透露出些东西,秦既明了然,循着流言,顺藤摸瓜,拎出了孟家忠。
秦既明已经很少动手打人了。
良好的教育让他收敛了许多,但也不意味着真的能放纵这些人继续造谣生事。
人被殴打时会有很多恶心的东西,比如牙齿磕破嘴唇流出的血,被抽打后飙出的眼泪或鼻涕,口水,每一种都令秦既明厌恶。
他戴上手套,林月盈送的,就当握着妹妹的手一同教育伤害她的家伙。
秦既明第一次遗憾如今的法制健全。
口口相传的流言,很难得到公正公平的审判。秦既明也不想让这种东西弄脏妹妹的耳朵,没有讲给她听。
——再者,林月盈似乎也的的确确转移了注意力,不再将视线放在兄长身上。
她开始用着不符合审美的旧钢笔,下班后和同龄的男同学、实习生一块儿吃面,吃调味料浓重的炸串。
还对他撒谎。
骗他说,已经打车回家了。
秦既明看不出那个男同学有什么值得妹妹喜爱的地方。
李雁青,长得倒算是清秀,单薄瘦弱,优点大约只在于工作能力,和年轻。
秦既明在家中为妹妹精心炖滋补的汤饮,打算庆祝妹妹的第一次实习顺利结束,林月盈却选了和同事去吃饭,去喝冰冷、伤胃的啤酒。
……果然,胃又痛了。
宋一量开车,秦既明抱着妹妹,她还是和以前一样,能吃苦,但受不了胃痛,眼泪都快流下来了,呜咽着用脸去贴他的手掌心。
秦既明已经足够地控制自己的情绪。
他也饮了酒,那本来是为妹妹庆祝而准备的。
秦既明也恼她,恼她心思如此多变,恼她转眼间又和男同学亲密无间,恼她欺骗自己,把自己身体作成现在这个样子。
如果他不干涉,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她会把那个男同学当作猎物么?她知道哥哥一直怎样花心血照顾她么?知道自己的身体有多珍贵么?她知道兄长这么久一直忍着拒绝她、不碰她么?她是不是也会被男人花言巧语骗到,主动?别人能像他一样温柔?能像他一样珍惜她的、爱护她、心疼她?以后要真是被其他男人骗了,难道也要这样痛到找兄长安慰?
——你知道外面的男人有多坏吗?
——偏偏出去寻找刺激。
——你知道外面的男人有多脏吗?
——想探索、学习,也别找那些糟糕的脏男人。
秦既明抚摸着她的脸颊,妹妹因为胃痛而在他掌下小声抽泣。手掌的薄茧轻轻刮过她的脸,秦既明重新抱一抱妹妹,抚摸着她的头发。疼惜她身体不舒服,又因她的谎言而微怒,更因她的依赖而如坚石。
她蹭在秦既明手掌上的眼泪,她的体温,她的呼吸,她。
秦既明只接受被妹妹弄上气味,只接受和妹妹的亲密,一个极度的洁癖,并不认为现在是种折磨。他会为林月盈清洗她弄在毯子上的血,会为偷懒的妹妹洗她的袜子,会在妹妹不适时任由她的眼泪弄到自己衣服上,会单膝跪着给妹妹穿鞋子。
眼中其他人都是脏东西的秦既明,看妹妹就像看自己的心头肉。
他只能接受妹妹,也见不得她被其他人触碰。当然,那不意味着明珠蒙尘,而是窃取明珠的人的人要被剁掉手脚。
长年累月里被忽略掉的习惯,藏在朝夕相处中的无数细节,不应当出现在兄妹之间的感情,不合时宜的占有欲和旺盛的嫉妒心——
那个瞬间,秦既明意识到。
有什么东西,在他洞察这刻起,彻底改变了。
第75章 秦既明视角番外六「困兽」……
秦既明心中藏着一只兽。
嘴巴甜似蜜的妹妹,在撩拨完后离开,而他这个哥哥,不知不觉,泥足深陷。
那只兽快要苏醒了。
秦既明快步走,抱着妹妹去看医生,她的脸贴在他胸口,眼泪沾湿兄长的衣服,因为疼痛,口中漏出不适的声音。
林月盈在医院里挂水的时候,宋一量要走,秦既明站起来送朋友。
私立医院的住院部走廊,到了如今十分安静,入目满眼的白,地板映照着灯冷冷的反光。
秦既明手上还留有林月盈的体温,正低头挽着袖子,听旁边的宋一量叹了一声,叫他名字。
“秦既明。”
秦既明波澜不惊:“做什么?”
“没什么,”宋一量站定,折身,示意他回去,“送到这里就好,去陪林妹妹吧。”
秦既明不和他客气,颔首,又听宋一量问。
“你啊,”宋一量说,“当初观识想认识月盈,你心里的滋味,到底是出自哥哥的呢,还是男人的?”
这番话语介于轻重之间,谈不上轻飘飘,但也绝不算直白的重。
宋一量看着秦既明,想从好友的神色中求证。
秦既明的手垂着,皎白的地面一篇阴影黯黯,像永远无法涉足的地盘。
他说:“月盈是我妹妹。”
月盈是他的妹妹。
她今年还不到一十岁,人生还没有完全定型,和秦既明如今已经基本走在轨道的人来讲,她的人生还有更多、更大的可能性。
秦既明不能否认,他已经感受到自己感情的不清白。
他能无条件接纳妹妹的一切,对妹妹有着非分之想,可以让妹妹触碰他的身体,也一遍又一遍地、清醒地任由妹妹跨越禁,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