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起身就要往外走,“我这便寻个偏僻地方自我了断,母亲就当我从未回来过,便当我已经死了吧!”
她这些直捅人心窝子的话说出来,王静合哪儿还能计较“蠢货”的事情。
一时间只觉得亏欠了她,便恨不得把心都扒出来给她吃了。
她的女儿怎会骂她自己蠢货,要骂骂的也是秦妩!
“娘的宝贝儿,娘的好闺女!”
王静合被她这样一说,也染上了哭腔,连忙起身抱住作势要往外走的人。
“娘的心肝儿哦,这是在说什么胡话呢!”
“我的天爷辈子!为娘的心里面什么时候没有你呀!”
想到自己的闺女在外吃了三年苦,秦妩却在她这儿享了三年福……
她心知理亏而顿生的愧意和自己亲生闺女的眼泪、控诉一起像是一把把刀子似的把她的内心扎了几个血窟窿。
她赶忙把人带到椅子上坐下,张嘴就是哄。
“为娘的这一辈子就是为你活着的,你丢了本身我也活不下去了,只是我总想着这如来佛祖、观音大士总不能如此待我,我们母女总会有相见的一天……”
“果然这老天爷还是可怜我。”
慈母这副样子她已经演的深入骨髓了,如今这些话竟也能不打草稿的长篇大论起来。
“我本想着今年要是见不到你,我合该去阎王爷那儿找你的!”
“幸好,我的天爷呀,你回来了!”
秦嘉妍可不似秦妩是个笨的,几句甜蜜话儿便能哄住,她心里明白虽然母亲是疼她,但也绝没有到母亲嘴里说的这个程度。
不然上一辈子也不会草草地把她嫁给一个穷举子了事。
但是如今她才刚回来,一事无成,此后种种,还需要王静合的助力,所以不管真也好假也好,她都要和王静合演上几分。
“母亲心里若只有我,那为何要将秦氏铺子交给妩儿妹妹打理?”
她半真半假地怪道。
直到这一刻她都还心怀侥幸,觉得王静合只是让秦妩在铺子里练练手,并没有真正把铺子交给秦妩。
毕竟那是一个月营收两千两的铺子,让秦伯民王静合乖乖交出来,不等于让他们自割腿肉吗?
她将头埋在王静合的怀里,声音闷闷的,装着一个乖巧委屈又懂得退让的女儿,“其实如果妩儿妹妹不介意,我是可以协助她一同打理的!”
秦氏丝绸铺子是整个帝都最大的铺面,一月流水便有两三千的银两,别说是秦嘉妍,谁不想掺和一脚?
明明王静合也为着能够合乎情理地拿回铺子费财伤神。
但是当秦嘉妍再三要求想要秦氏铺子的时候。
王静合心里还是隐隐闪过一丝不舒服,她的女儿应该跟个仙女似的高高在上,有气质有涵养,怎能开口闭口都是这些俗物?
然而她很快就把这一丝异样压了下去,秦嘉妍毕竟离开了她三年……没关系,可以慢慢教,慢慢改?
同时她心里明白,若说秦氏铺子之前还有拿回来的可能,毕竟只有一个秦妩还好难捏。
但现在苏清赶了回来,跟个母老虎似的守在秦妩旁边。
且不说他们能不能拿回那铺子,那铺子的地契上已经换成秦妩的名字。
就算他们能在苏清的眼皮子底下拿回那铺子——
自己的闺女刚回来他们便夺了给继女的嫁妆,传出去终归是不好听的。
况且在这帝都里知道这丝绸铺子原本就是秦家二房留给自己女儿的人也不在少数。
事关自己的名声、面子,王静合倒比往常更清醒了些,这丝绸铺子如果嘉妍没有回来,她可以用尽手段想方设法的夺。
毕竟她开口闭口都是“为秦妩好”,可如今嘉妍回来了,她便就不能再碰了。
因为人人都不相信养母会比亲母好,别人都会比较着她对嘉妍和秦妩的态度。
人人都会盯着她,她行事便更要小心谨慎些。
王静合伸手拍了拍还在抽泣的秦嘉妍的背,想了想劝慰解释着。
“你妩儿妹妹也到了年纪,按咱们帝都的规矩,她名下是该放一些嫁妆的。况且人人都知道她不是我的亲生女儿,我若过分苛责她,该被那些文人戳脊梁骨的。”
其实她平日里是断不会喊秦妩“妩儿”的。
是秦嘉妍一直“妩儿妹妹,妩儿妹妹”的喊着,竟让王静合也顺嘴叫了出来,莫名添了几分亲昵的味道。
这一股子亲昵让还在她怀里的秦嘉妍一时之间犹如吃了夹生的米饭一般,恶心的很,偏生还不能说破,只留着一股子郁气闷在胸口。
原来是为了自己的名声把铺子给了出去……
秦妩勾了勾唇,似是在冷笑。
也是,上辈子为了自己的名声,她父母连自己这个亲女儿的婚姻都能草草做决定。
给出一个月营收二千两的铺子又算什么呢?
“我也不单只是为了我自己!”耳边,王静合不知道她心中所想,还在为自己开脱。
“女子的名声在这世道中多么重要!倘若我真的被人说是恶母毒妇,你哥哥的无量前途,你以后的大好姻缘,那都是要被断送的呀!”
上辈子你倒是保住了自己的名声,可我还不是嫁进了豺狼虎豹穴里?
“嗯!”
秦嘉妍虽在心中不屑她的话,却知道事已至此,她再纠结也没什么用,收拾好自己情绪的她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