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寒退到一边，莫名其妙的看着她放好椅子和笔袋，在他的书桌上清了一小块地方出来摊开她的书， 一副「老子要在这里落地生根」的架势， 大剌剌的入侵了他的领地。
“这一题哎坐啊。”周越指向了她特意准备好的习题， 一回头看见陈寒还跟那站着，就伸手拍了拍身边的椅子。
房间里隐隐有一股淡淡的烟味没散尽，还是个小烟枪啊， 她想。
她家里的大部分男性长辈都是烟枪， 被尼古丁腌入了味， 身上长年带着烟草味，不是很好闻。
但感觉陈寒不太一样， 烟味很淡， 好像只是不经意被烟雾侵身， 沾染了一点离经叛道的味道， 他本身又带着带着未经风霜的少年人的干净与清冽，糅合在一起， 不反感， 反倒有一点温厚。
周越从漫无目的的思绪中回过神来， 被自己这种彻底的「看脸下菜碟」折服了。
陈寒沉默着拉了椅子坐过来，另一个人身上的温热气息传过来。饶是周越皮厚如城墙，也莫名觉得离得太近，太亲密了些。
她偷偷的往后挪了一挪。
“你干什么，看题，看我干嘛？专心一点。”
周越本来也不是来问题目的，只是鬼使神差的想找个借口来看看，随便挑了几道死难的看一看都觉得头疼的题目。
陈寒给她说的时候就感觉脑门上自动生成了一道屏障，那些指数函数反函数哐哐的砸在屏障上，落了一地。陈寒低头写详细步骤的时候，她就跟那盯着他发呆，都快把他看毛了。
“我有一种感觉，不知道对不对。”周越观察完毕，开了口。
陈寒停下笔，抬头看她颇有点正儿八经的样子，心想这人又要生什么幺蛾子。
“我感觉你”周越直直的跟他对视，“是不是本来打算上了大学就不回来了？”
陈寒原本觉得对视这种事比的就是气势，周越又素来没有正形，他也就坦然的看着她，还有点输人不输阵的意思，像幼稚的比试。
结果没料到她猛然间竟有了正形，问出了这样一句话。
周越一张脸，九分神都在眼睛上，其余的五官被这一衬甚至显得无关紧要又寡淡，现在又颇有点认真，眼神坦荡荡的，落在人身上简直有些灼热。
猛的让陈寒有种被人窥探到心思的仓促感。
这阵输了，他想。
陈寒移开了眼睛，漫不经心的继续写题，随便说了一句，“回哪？”
“就这。”周越认真的回答，伸手拍拍桌子，“这个家？”她自己都有点不确定。
“我刚刚回去百度了一下，好像军校一年只有过年的假期，当然我不是说你是为这个破理由才想考军校我的意思是嗯”
周越有点组织不好语言，因为本来也就只是一种感觉，索性破罐子破摔，“我也没什么意思，就是忽然有了刚刚那种感觉。我觉得徐叔叔应该也是这么想的，你给人的感觉，就像在这租了个房子住一样。”
陈寒本来可以随随便便的说句你想多了冷淡的敷衍过去，依周越的性子，就肯定不会再问了。
但他忽然不想这么说了。
可能是对方眼神太清澈，让人不太想辜负。
周越快被他这种沉默尴尬死了，抽哪门子的疯还跑来跟人推心置腹啊？一不小心还说秃噜嘴，说了这么大一长串！
丢人了吧你。
于是她清了清嗓子，“算了，当我没说，这个题啊，我觉得它”
“会回来。”陈寒有点无从说起，周越闯入的太突然，他不太能很好的应对这样稍显亲密的问题，不动声色的压下了无措感，没经大脑的说，“徐叔叔对我很好。没理由不回来看看。”
“哦。”周越点点头，重新趴回去写题，想了想又在那絮叨，觉得自己肩负了开解忧郁少年的重任，“我也觉得徐叔叔对你很好，你看他老觉得自己名不正言不顺，可怜兮兮的怕你不给他养老似的，你要不考虑考虑他？”
周越这一句省略的导致整体用词非常雷人，陈寒差点被她最后一句呛住了，挺无奈的拿笔在她脑门上敲了一下，“做题。”
“那你真的要去读军校吗？哪一个，国科大？那个学校的分好像也很高。”
周越就沉默了一会又忍不住跟人吵话，一边艰难的琢磨他写的解题步骤，心里真是把自己懊悔完了，找的什么垃圾题目这么难！
“报名了海军的招飞而已，只是报名。”陈寒把自己的试卷往外挪了挪，和她一块挤在书桌上写题，心里有点无奈，觉得大家有点反应过度了，“应该很难录取。”
“你要是真想走这路，海军不要你报陆军嘛，要不空军……海军还有飞行员的吗？”周越有点好奇。
“有的，不过我了解的也不是很详细，没有什么特别想，只是觉得这个比别的好玩。”陈寒说。
“真任性。”周越看他一眼，“不过以你的成绩，应该想上哪都可以。”说完了又看他一眼，没忍住说，“你穿军装，肯定很好看。”
“嗯……你老是看我干什么？”陈寒简直觉得坐立难安的。
周越卡了一下，不好意思的别过头去，很快又没皮没脸的说，“数学题太扎眼，我看点好看的洗洗眼噻。你在学校难道还没有被看习惯吗？”
看习惯了，不过感觉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