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收回视线，稍稍侧过脸，对司机说：“先送沐小姐回家。”
“好的，沈总。”
这一个角度，沐冰盈隐约看见了他嘴角的伤。
她未多思索，伸出手，“衡哥，你嘴这里是不是伤了……”
沈知衡往后靠，离她就远了一些。
沐冰盈手僵在半空，只得收回手，抿唇笑笑，“天气太干燥了，明天我给你买一些护肤的乳霜，晚上洗完澡抹抹，白天就不会这么干了。”
沈知衡不过低笑了下，“行。”
这一路，两人有一搭没一搭说着话，他话不多，一言一语持重沉稳，看起来和往日无异。
“你最近也好久没见到宋漠了吧？”
“是啊，伯父请吃饭那回之后就没见过了，我还想狠狠笑话他一回，都没机会。”
“笑话他什么？”
“他说我伯父不喜欢他，他做不了沐家女婿，所以不敢追沐央了，我还骂他，算个男人么，追一半不追了。”
沈知衡顿了下，“怎么不追了，这不是在一块了？”
“就嘴巴说说呗，后来不知怎么的两人又在一起了，我看，这么多年了，他和沐央散不了。”
沈知衡不再言语。
接近沐冰盈爸妈家小区大门，远远看见沐冰盈她爸提着一袋东西从超市里出来。
沐冰盈眼睛一亮，“看，我爸买菜，明天要给我妈送饭。”
沈知衡：“嗯，叔叔辛苦了，你这两天先休假，多给你爸帮帮忙，一个人不容易。”
沐冰盈有一瞬间的迟疑，很快又接受了他的好意，“谢谢衡哥，虽然请了护工，我妈还是想让我伺候一回呢，吴师傅，前面不好调头，我就在这里下车吧。”
沈知衡没什么话，让司机靠边停车，让她下去了。
她弯腰冲司机挥手，“吴师傅，慢点开车呀。”
吴师傅笑出了满眼的褶子，“好的，沐小姐，你慢走。”
在司机老吴看来，这位沐小姐比上一位沐小姐可算是个甜姐儿，她那一位姐姐极少这么对他笑，也从不对沈总说贴心的话。
沐冰盈看向后座，笑的时候，两排小白牙整整齐齐的，“衡哥，你少喝点儿。”
沈知衡点头，车窗徐徐升起。
-
青芽庄。
沐央把车停在别墅院子外头，打开车门下了车，回过头一看，宋漠才慢慢吞吞解开安全带，眼睛盯着手机，跟个网瘾青年似的。
正是他情绪低潮的时候，沐央又惦记着把信拿回来，难得静静等着，没有催他。
细密的雨丝，无声润着发顶和衣物，温度比白天降了好几度，秋风瑟瑟，裸.露的脖子和脚踝很快凉透了。
他下了车，那点荧光照着他脸部轮廓，唇角敛着，往日的痞气倒是寻不着了。
屏幕一锁，那点浅淡的荧光消失，他抬起眼看她，黑亮的瞳孔如一汪幽幽清泉，“沐央，和我喝一杯。”
沐央浅浅吸气，“我还得回去看狗。”
“我让沐冰盈去了。”
“……”
他唇角抿起了一个淡淡的弧度，“放心，多晚我都让人送你回去。”
这个角度让他那个苦笑添了些酸涩，沐央一时心软，却也没有讨要忘记那封信。
“你先把快件给回我。”
他手往兜里掏，耸耸肩，无声发笑，“给你，没见过这么支持快递事业的，寄过来还得拿回去。”
沐央把车钥匙递给他，“都是骂你的话，现在觉得骂了也没意思。”
宋漠拿过车钥匙，点头，“第一次写情书，都会害臊。”
沐央没有继续和他打嘴仗，跟随者他的步子走进院子。
没两步，沐冰盈给她发了一条微信。
【我现在过离棠府，我请了几天假，明天不上班。】
这意思，让她尽情约会，不用惦记着回家喂狗。
沐央突然一阵心慌气短，脚像是粘上了地，挪不动了。
宋漠没留意，先行了几步，听见她在背后唤了一声：“宋漠。”
他当她又来出尔反尔那一套，回过身皱着眉头看她，“天塌下来我都把你送回家，把心放肚子里，你手有伤，不让你沾酒。”
他说的什么，沐央浑然不觉，声儿哽了，“宋漠，我妹她说她看见衡哥在我家打电话，她说衡哥在我家打电话，是不是用的我家的座机？”
宋漠微顿，唇角一扯，“是就是了，到这会儿你还看不清？”
她泫然欲泣。
宋漠走了过去，就这暖黄的路灯看她，就这么一会儿工夫，她头上蒙了一层细密白点儿。
他皱着眉头阖上眼，又提起眼皮子瞧她，“有什么好哭的，他值得你哭？”
“我妹看见他打电话了，他才追她么？”
她垂下眼，胸口奔腾着浪潮，自己竟然会有这个想法，她想让宋漠出声否定她。
“这也，”宋漠微微张个嘴，黑亮的眼眸微微一动，“也不至于这么巧。”
“我要回家。”
宋漠拉住她手腕，“你这是唯恐天下不乱，人家正经谈着恋爱呢，你怎么说？”
沐央神智稍稍回笼，“你不是说过了么，我婶婶做的那些事儿，他不可能会忘记，我妹当初都觉得她和衡哥绝对不可能，我可以问她是什么时候看见的，时间要是对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