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央垂首看脚上那双细高跟,鞋头蹭了点灰,着实碍眼,相隔半米的那一双锃亮皮鞋,反着光,油腻得让人反胃。
钟亦灿正好玩了一圈过来了,她最见不得郑书卉得意,在一旁满不在乎一嗤,“什么烟雾粉,你见过粉色的烟雾?能不能说点人话,这不就是奶奶灰。”
说罢,下巴朝沐央豪气一抬,“央,你喜欢什么颜色的房车,我给你买!”
沐央漂浮的眼神稍定,煞有其事想了想,“木炭黑吧。”
这话也不知道怎么就点到了钟亦灿的笑穴,直把她笑得前俯后仰。
“你自己看看,那车……那车方方正正,木炭黑……木炭黑像不像棺材?”
沐央冷眼看着钟亦灿笑,“你以为我压不住棺材?”
她真切听到身旁男人的一声低哑而短促的笑。
沐央头利索一扭,他不过是摸了摸鼻尖,脸无异色,情绪莫辨。
钟亦灿:“你压得住,关键我压不住,咱能换个阳间色吗?”
郑书卉宽宏大量的笑容,“灿灿别说了,我们三个拍一张。”
沐央主动打开手机,“自拍吧。”
“用不上我。”宋漠扯嘴笑笑,插兜闲闲往迎宾牌一旁靠。
钟亦灿把郑书卉往一边挤,搂着沐央肩头,躲到她背后,“对,你脸小,你来拍。”
郑书卉没表态,扭头冲晾在身边的宋漠笑,贴心说:“你也一起拍吧。”
钟亦灿无声翻了个白眼,“男的都不喜欢拍照啦。”
宋漠把手从兜里拿出来,“我喜欢。”
沐央伸手,手腕上的大象逆着光,浓黑似墨。
四张脸并不好拍,最后一个头很容易被挡住,郑书卉一直往后缩,是要迁就宋漠的意思。
他敛去了笑,没有什么表情,也没有调整自己。
她用的手机前置镜头,这一照不得了,钟亦灿妆下的小雀斑都看清楚了,郑书卉唇边竟也有了法令纹。
沐央手一点,快速垂下手去。
刚才那屏幕角落里,一双漆黑幽邃的眼,在肆无忌惮地看她。
钟亦灿捂着脸,“我操,你手机有毒,用美颜啊!”
沐央:“我没有美颜。”
“用我的。”
“不拍了。”
钟亦灿不干了,“你就仗着你那张脸欺负人,我都不乐意和你照相。”
“我欺负你?”沐央无声一笑,转身就走,“你就是缩进迎宾牌里,我脸还是比你小,比你好看,你说气人不气人。”
后脑勺挨着迎宾牌的郑书卉别开脸,捋了捋头发。
钟亦灿:“……早就被你气死又气活了。”
两人走远了些,郑书卉面带愧色对着宋漠,笑道:“你别介意,灿灿一向这么心直口快,其实黑色的房车也很好看。”
宋漠收回眼,搓搓鼻尖,“不介意。”
郑书卉抿了抿嘴,“另外那个女生,她人不错,就是平时比较骄傲一些。”
“噢?”宋漠手往兜里掏,“有什么值得骄傲的?”
她又歪头想了想,“我也不知道,每个人个性不一样吧,她成绩好,名校硕士毕业,而且人还那么漂亮。”
宋漠掏出了烟盒,抖了抖,垂首叼进嘴里,又往那头望了一眼,尔后,胸腔起伏两下。
他两指把烟往外一夹,提起唇线来,“那是应该骄傲,都那么好看了,脑子还好用,不骄傲不行。”
“我去抽根烟。”
郑书卉张了张嘴,他已经拔腿往外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 《微醺》预收文请收藏
言微静悄悄嫁给了城中富豪秦怀鹤。
作为一个从未被外人知晓的“正室”,她很低调,为秦怀鹤居屋守厅堂,洗手做羹汤,却换来了他不痛不痒的一句调侃:“她就这样,言微人轻嘛。”
言微留下一句话,再也没有回头。
“他什么都有,唯独缺了心肝肺。”
从此,一直在云端上行走的秦怀鹤,再也看不到如她那般,心藏柔刃披荆斩棘的女人。
秦怀鹤在雨夜里,一把揽住她的腰肢,眸光深幽,“亲一下,我把心肝肺掏出来给你看看。”
言微红唇轻牵,“秦怀鹤,算了。”
友人:“鹤哥,心肝肺还在吗?”
秦怀鹤:“滚蛋!”
【我什么都有,她却什么都不要了。】
一年后,秦怀鹤端着酒杯敛眸看着台上神采飞扬的女人,与有荣焉,“我孩子她妈。”
言微明眸善睐,答记者问,“对,我单身。”
会后,他堵住她,眼圈泛了红,“言总越飞越高了。”
言微轻笑,“人轻自然飞得高,还得多谢秦总当年出手相救。”
秦怀鹤眸子里那层薄冰彻底碎了,欺上她眼尾的泪痣,“没良心,我救过你,你却从未想过回头救救我。”
秦怀鹤的微博第九次更新了同一句话:
【吾妻言微,我的心肝肺。】
#深情千叠断我痴心妄想,没心没肺解我万种惆怅#
☆、仇人
婚礼仪式虽不算长,新娘子却很忙,打过招呼,沐央随意找了个角落坐下。
十几个小时的疲累,对着那些冷餐她实在没有一点食欲,幸而仪式结束后,新上了石头蟹粥和椰子鸡汤,可以垫垫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