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抹着眼泪:“自从你妈妈走了以后,我们就剩下你小舅了,如果他也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们可怎么活啊……”
“不会的,您别胡思乱想。”韦斯哲嘴上安慰着外婆,心里却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抢救结束后,小舅被推进病房,在药物作用下昏睡了几个小时才醒来。
他睁开眼,就看到韦斯哲坐在床边,逆着光,看不清他此刻的神情。
小舅冲他虚弱地抬起手,“你来了?”
韦斯哲没动,他说的第一句话是:“为什么?”
电光火石间,小舅全明白了,“你都知道了?”
“为什么!”
韦斯哲忽然起身,狠狠揪住他的衣领,把他从病床上拖起来,“你为什么要害死她?!”
“小哲,你在干什么?”
外公外婆在外间听到动静,进来吓了一跳,“快放开你小舅!”
“他不配当我小舅!”韦斯哲心头憋着的一股火终于爆发出来,“他害死了我妈,还想害死我,他就是个疯子,魔鬼!”
外婆听得一头雾水,外公却神色大变,不知想到了什么。
小舅被揪着衣领,上气不接下气,突然笑了起来,“没错,我是不配当你舅舅,因为我恨你们,我恨这个家里的所有人!”
*
“韦斯哲的小舅?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江荻一脸震惊,“他不是一直都对韦斯哲很好吗?”
韦斯哲刚才提了很多次小舅,在他心里估计比他爸还亲。
“因为他不是韦斯哲外婆亲生的。”江芜回想起生死簿上的内容,摇了摇头,“也是一笔扯不清的孽债。”
韦斯哲的外公外婆是上世纪四五十年代出生的,两家当时都是平城的大户人家,门当户对,早早就结了儿女亲家。
虽然是家族联姻,但韦斯哲的外公其实一直心有所属,他喜欢一个普通家庭出身的女人,知道家里不会同意他们在一起,却又舍不得断了联系。
韦斯哲的外婆怀第二胎的时候,那个被外公养在外面的女人也怀孕了,两人几乎是一前一后生下了儿子。
但外婆的儿子有先天疾病,一生下来就住在保温箱里,几次下了病危通知书,又险险抢救回来。
外公不忍心看外婆每日哭得肝肠寸断,就在医生委婉告知他准备后事那天,突然生出一个大胆的念头。
他谎称有朋友在外地认识一个专治这种病症的名医,但要带孩子去那边住上几个月治疗。
两个月后,外公抱着“恢复健康”的儿子回来了。
也就是韦斯哲的小舅。
外公和那个女人说好了,把他们的儿子抱回去养,这样就能光明正大继承家里的一切。
为了儿子能有个好出身,好前程,女人答应了,但她割舍不下母子亲情,总是偷偷跑到外公家附近,想要借机偷看儿子,好几次差点都被外婆发现,还以为她是来偷孩子的。
但那时候外公已经渐渐喜欢上了外婆,无奈之下,只能狠心把那个女人送去外地,想和她彻底断了。
可是半路上车子遇到了路匪,那个年代治安混乱,女人就此失踪,生死不知。
外公接到消息后,先是难过,又隐约松了口气。
他很快就忘掉了那个女人,一心一意跟外婆过起了儿女双全的幸福生活。
“其实那个女人没有死,她在儿子成年后回来了,告诉了他一切真相,还一直鼓动他替自己报仇。”
江芜一摊手:“也不知道他从哪里学来的厌胜术,先是逼疯了韦斯哲的母亲,又长年累月地摧残他的心智。”
韦斯哲的母亲“发疯”后,小舅一点点成为了韦斯哲最信任的人,潜移默化地影响着他。
年幼的韦斯哲和继母亲近,他就把韦斯哲接回外公外婆家,还总说继母都是装出来的,有了自己的孩子,就不会再这样讨好他了。
韦斯哲喜欢什么,他就给他买什么,纵得他脾气越来越大,无法无天。
他帮韦斯哲重装房间,埋下镇物,又故意送他小动物,再让他一次次目睹宠物惨死,性格越发阴鸷孤僻。
如果韦斯哲今天没有来找江芜算这一卦,他的情况会越来越糟糕,直到下周末的一个深夜,酗酒飙车,车毁人亡。
韦斯哲的外婆也会因为无法接受外孙的死讯,心脏病发去世。
最后,小舅会向外公承认一切都是自己所为,外公受刺激中风,而他彻底接管家业,功成名就。
但现在一切都改变了,韦斯哲烧掉了镇物,小舅被反噬折寿,他外婆也不会去世了。
*
韦斯哲离开后,江芜的“生意”突然好了起来。
接连有好几个衣着不菲的年轻男女直奔江芜,点名要她算卦,扫码付款,毫不犹豫。
云清芳就听见隔壁一会儿传来一声“xx银行到账一百万元”,气得鼻子都歪了。
这帮有钱的富二代现在都这么好骗吗?
她忍不住找云清明,“要不我们也挂个条幅?一卦五十万总行了吧?”
云清明看她一眼,淡淡开口:“如果你有赚五十万的本事,就挂。”
云清芳:……
“大师,谢谢您的指点,我回去就去把车换了!”
说话的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小胖子,白白净净特别喜庆,也是韦斯哲为数不多的好朋友,从幼儿园玩到现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