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烨的唇角上扬之后，就没落下来。
他搂着沈眠，将脑袋埋进她的脖颈：“好，我信你。”
他说完，怀里一空，沈眠不见了。
于是他嘴角的笑意，就那样僵在脸上。
即便沈眠说出了那种类似于自爆身份的话。
敖烨也不能百分百确定这一切不是他的臆想。
毕竟假如沈眠真的只是他梦境里自我意识的投射，那她共享他的记忆，知道一切都是梦也是合理的。
现在最能将一切锤死的，就是下周三月圆之夜的法事。
月亮最为强盛之时，他的法力也将达到顶峰，他的法术会找出当年的女土匪。
现在他梦见的是沈眠，不代表以前的女土匪也是她。
假如那个女土匪不是沈眠，他会把她弄死，这样就不会有人知道他不堪的梦境了。
谁也不能打扰他跟沈眠的幸福。
敖烨捏紧了拳头，他的手背上出现道道青筋。
他的脑袋里思绪乱成一锅粥。
随着他对沈眠越来越在意，他的情绪也越来越失控。
女土匪是她最好了。
不是她的话，不论是谁都得死。
假如之前梦见的是女土匪，之后梦见的真的是沈眠本人，而不是他自己的臆想。
他会把自己经历的一切都告诉沈眠，问问她愿不愿意接受这样的他。
当然了，他就只是问一问。
原本高高在上的不染凡尘的神明，已经在不知不觉中生出了卑劣的杀心与病态的占有欲。
现在的他更加没办法渡劫了吧？
他骨子已经坏掉了啊。
敖烨从金币堆里双眼的时候，那双眼睛里不再清明无双，而是缠绕着墨色的不祥黑雾。
敖赢在他睁眼的瞬间，就感觉到了宅邸中的魔气。
他正想去看看自己儿子究竟是怎么回事，刚从沙发上起身，就看见了敖烨端着一碗冒热气的汤来到了他的面前。
敖烨这小子非常不对劲。
因为平常他俩同框的时候，他都是一副死龙脸。
今天他端着汤的时候，倒是对他笑得阴恻恻的。
敖赢瞬间就想到了潘金莲跟武大郎的故事。
敖烨现在就是那个敖金莲。
“你这端着的是什么鬼东西？你要毒死为父，正式继任海神吗？”
敖赢警惕地看着他碗里黑乎乎的汤，他嗅了嗅，闻到了它散发的阵阵气香。
敖烨的声音依旧是冰冰冷冷的：“这是长生泉熬出来的大补汤，对父王寿命有益，请父王享用。”
敖赢狐疑：“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孝顺了？”
敖烨双手揣进宽大的袖口，居高临下地看着坐在沙发上的敖赢。
他用轻飘飘的语气说着了不得的话：“儿臣的手里怕是要沾上杀孽了，儿臣渡不过雷劫自然也无法正式继承神位。”
“神格父死子继的那一天，儿臣会被九天玄雷劈死。所以为了儿臣跟眠眠的幸福，父王还是活得久一点吧。”
敖烨不仅称呼他自己为“儿臣”，还恭恭敬敬地叫敖赢“父王”。
敖赢从听见这诡异称呼的时候，他就知道敖烨这小子没什么好心眼。
他现在说完之后，敖赢直接从沙发上跳起来了。
敖赢气得吹胡子瞪眼：“你好好端端地沾上什么杀孽？我警告你！你别走你大哥的老路！”
敖烨敛眸没说话。
敖赢直接过来拽着他领口的衣服警告他：“臭小子！你要是不作死，老龙我还有几十年能活！你别在我面前找茬！”
当年敖淼雷劫的时候，老龙王敖赢逆天而行，替他挡了几道神雷，身上落下了病根。
他本来还有几千年能活，现在竟然只剩下几十年了。
敖烨也不挣扎，任由他疯狂辱骂自己。
他平常桀骜得很，这个时候反而一派低眉顺眼的样子：“父王，几十年后儿臣跟眠眠为你陪葬，我们一家地府团聚可好？”
他说这话的时候，语气也没什么起伏，就好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大家一起去野餐吧这种小事。
敖赢这下是真的知道敖烨不想活了。
他原本还想跟敖烨说，自己反对他跟沈眠的婚事。
现在敖烨疯成这样，敖赢反而没法拒绝。
“你怎么突然说这个？你想杀谁？”
敖赢小心翼翼地问他，那声音轻得像是大声说话就会把这易碎的瓷器震裂一样。
敖烨垂眸不去看他：“儿臣要杀谁，父王应该很清楚。”
敖赢瞬间就懂了他的意思。
他这个儿子从小溺爱到大的，很少受什么挫折。
最大的挫折只有他修行时的那场梦境了。
敖赢急得在屋子里转圈：“你确认对方身份之后，把人交给我，我来宰了她。”
“之后你身上不沾杀孽，你渡过雷劫继承神位，还有几千年能活。”
敖烨并不同意他的意见：“可是儿臣恐惧雷电，不论手上有没有杀孽，儿臣都会死在雷劫之下。”
敖烨明明是一条龙。
但是在这方面却倔得像是一头驴。
敖赢也是服了自己这个好大儿了。
他就不明白了，就是在梦里睡了一觉，敖烨他要不要这么不死不休啊？
敖赢站住身子：“这事没得商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