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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皮书[刑侦]_野次鬼【完结】(6)

  庄郁被勒得涕泗横流,摸索的动作渐渐迟缓。

  桑珏眼眶血糊糊,耳部血潺潺,却自带一股疯劲,得意地嘿嘿直笑。

  “Yu!Yu——!He’s dead!You are not a spring chicken. You are a fucking doctor.!Get professional!”【郁!他已经死了!你不是个蹩脚新人,你他|妈是个专业的医生!】

  导师的斥骂婉转入耳,

  她以为自己在濒死之际会瞧见父亲,未想却是在哥大首次参与医院的急救体验。

  庄郁眼前出了虚影,她看到两个桑珏,四个红眼睛,四个红耳朵,两个鼻子,两张狞笑地大嘴。

  声音和视觉是脱节的。

  她幻听着自己用颤抖的哭腔做死亡阐述,那是她在异国他乡第一次流泪,“Pupil dilated and fixed. Cranial nerves have no reflection at all. No cerebral circulation ……TOD…TOD:21:09.【瞳孔散大固定,颅神经反射消失,脑血液循环停止……死亡时间21:09】

  庄郁的手不动了。

  窒息掐断了所有器官,唯有意识在垂死挣扎。

  她仿佛溺于黢黑的汪洋中,劈头盖脸的高浪翻搅着她,一会冲向巅峰,一会直坠谷底。

  可导师的粗蛮太强悍,翻越山海,鬼影一样紧追不放。

  “Yu!——You are a doctor!”【郁,你是个医生!】

  “Yu! Yu——!”

  “Yu——!”

  “Yu!”

  庄郁浑身一激灵,双目瞋圆。

  她看见父亲的眼珠子稳稳当当卡在车胎里,脖子九十度歪斜,另一只眼睛正瞪着她。

  庄郁被这画面激得胆寒发竖,哀哀欲绝。

  她嗥出粗粝的叫嚷,右手伸长两寸,握住一水仙花盆,悍戾一挥。

  桑珏应声倒地。

  庄郁捂着嘴剧烈干呕,脱掉手套按摩着喉部,她的发声器可是价值千金。

  她张嘴“啊啊”叫唤,电子声也“啊啊”地运转。

  “Fuck you!You fucking fuck!”

  庄郁踉跄起身,一手扶着脖子喘气,一手给桑珏翻面。

  她缓了良久,重新带上手套,退到角落。从高尔夫包中抽出球杆,扔掉球头,立在桑珏身侧,让杆子自然垂直,骤然发力精准的插进桑珏左胸肋间。

  门铃声还在持续。

  庄郁掬着一把汗扭头看门,筋疲力尽,缓缓露出一个必胜笑容。

  殷天立在门外满脸疑虑,巍子今儿放学没等她就够怪了,怎么还没人应门。

  桑家的出行计划她一向门清。

  殷天退了几步仰看二层,那是桑国巍的房间,窗帘紧闭,通体漆黑且沉寂。

  雨柱子直线灌进殷天口鼻,呛得她咳出两坨高原红。

  一门之隔。

  庄郁透着猫眼在看她,有只瓢虫飞飞停停,落在她鼻梁的伤口上。

  “巍子——!巍子开门!”宏亮之音声声入耳。

  庄郁用黑手套,漫不经心地碾死瓢虫,小尸体粉身碎骨,粘黏在门上。

  殷天“哐哐”拍门,“淼淼,叶妈妈!叶妈妈桑爸爸!”

  她遗传了老殷的大嗓门,嚷了好几个来回,逗留了挺久都无人理会。

  只能将饭盒放在门口,怏怏离去。

  脖上的钥匙打开42号联排,殷天将滋哇乱叫的雨鞋扔进垃圾桶。

  被水浸透的白袜子踩过客厅,踩过老殷掉落在地的警服,留下一串湿漉漉的脚印。

  她把自己的馄饨留在桑家门口。

  这是桑国巍定的奇葩规矩,每周三、四、五吃荠菜猪肉,一、二、吃玉米虾仁。

  他认死理,吃不上就可劲儿闹腾。

  殷天打开冰箱,五层的空间里整整齐齐码放着大小不一的透明收纳盒,里面填满饭菜瓜果。

  每层都贴着叶绒手写的便签条:便当1,保留三天,加热即食;便当2,半加工,保留四天;便当3,蔬菜水果每天吃!!每天都要吃!!不然便秘!!不好看!!

  殷家布置得像个卖房样板间,空荡的家具,空荡的客厅,空荡的硕大餐桌。

  殷天麻利地将作业练习册堆在桌上。

  厨房炉子上的水壶声响起来,壶嘴涌出的蒸汽潮湿了盖在上面的白纸,呼呼冒烟。

  微波炉“叮——”一声到了时间。

  殷天跑进厨房。

  她边用餐边写作业。

  楼梯的墙上挂满了形状各异的相框,有殷天和桑珏,殷天和叶绒,殷天和桑国巍,殷天和桑淼淼,还有五人的集体旅游照,就是没有老殷。

  家里窗帘大开,又亮堂。

  庄郁在乌漆麻黑的隔壁看得一目了然,她一边给鼻子止血,一边闷哼掰正肩胛骨,一边观赏着殷天吃饭。

  看了15分钟看饿了。

  庄郁打开冰箱,眼神兜绕一圈,忽地挑眉笑了,捧出一大块造型考究的巴斯克蛋糕。

  这是法国西南部巴斯克地区的传统点心,面子焦黑,里子绵密。

  她去宾夕法尼亚短期旅行时,进过一家法国餐馆,两者味道一模一样。

  庄郁由此断定这是个进口货,她慢慢嘬着,细细品味。

  庄郁爱吃甜食,她父亲也爱,遗传。

  小时候上完兴趣班,两人坐副食品商店外舔冰棍,一人半根。

  父亲死后的几日,她“报复性消费”,一口气吃了21根,胃都冻坏了,酷暑天一张口直往外吐白烟。再后来就落下病根儿,一吃凉,她就蹿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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