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心真是庆幸,原主江欣不是个爱惹事爱交际的人,圈子干净,不然她得把她的记忆分门别类安放起来,以便随时翻找。
“哎,江欣,这个口子,你帮我缝缝吧,我缝得不好。”王慧珠拿着两块碎布过来,递给她。
完了!
江欣这才发现,原主居然做得一手好针线,缝出来的针脚细细密密,好多人都爱找她帮着缝个小图案,或者打个补丁。
她硬着头皮想接过那两块碎布,可,可她不会啊!
江心本人能一晚上背下一整本陌生的专业书,可她两只手却挥舞不动一根银针。
见江欣一脸为难,怎么都不肯接她的布,王慧珠不高兴:“不肯就拉倒!”气哼哼转身走开了。
行吧,又把人得罪了,江欣叹口气,她刚还决定往后要跟同事和睦相处呢。
江欣只是撑着下巴,苦恼地挥舞着眼前的鸡毛掸子。
她又仔细把江欣原来的记忆翻了一遍,还好,这只是个普通的小城姑娘,除了缝补,没有其他突出的专长,再来一个她完全不擅长的东西,那就真的身上长八张嘴都解释不清楚了。
江欣再次叹了口气。
李水琴过来,以为两人又闹起来了,正准备劝架,看江欣大概只是无聊了,就把报纸递给她:“无聊就看看报。”
江欣打开报纸,发现都是一些伟光正又红又专的报道,要不就斗来斗去的,你批评我,我批评你,没意思,她扫了几眼就没再看。
回头看看自己负责的货架,干脆整理了一番,把罐头摆成金字塔形,把算盘一把叠一把地立起来,又把一些农产品摆成简单的小动物的形状,看着十分新奇。
王慧珠看到,嗤笑一声:“就你能,就你显摆。”
江欣不讲话,自动屏蔽王慧珠的嘲讽,她的原则是,工作的时候尽量不要带私人情绪。
李水琴觉得有意思,还和她商量,能不能摆个今年的生肖出来。
......
霍一忠进来的时候,江欣和李水琴正说得欢,都没看到客人进来。
“你好,同志,我要一斤大白兔奶糖,一罐麦乳精,还有两支水笔。”霍一忠低沉的声音在江欣面前响起。
江欣眼前投下的一大片阴影,抬起头,看到一张眼熟的黑脸,这不是昨天在卖水果的供销社见过的人吗?
霍一忠也认出了江欣,笑笑:“同志你好,又见面了。”
江欣从货架上拿下一瓶麦乳精,称了一斤奶糖递给他,露出一张圆圆的笑脸:“好巧啊!”
霍一忠:“你是在这儿上班吗?。”
江欣:“对。”
“水笔只剩下一支了,要明天才有新的到。”李水琴把一支水笔拿出来,“一支要吗?”
霍一忠有些犹豫,他今晚要去陈钢锋家做客吃饭,两支水笔是送给他两个上初中的孩子的。
“是要送人还是自己用的?”江欣问。
“送人的,”霍一忠告诉她,又说,“送学生的。”
“那送两个本子吧,封面还挺不错,也不贵。”江欣从玻璃柜里拿出两本印着闪闪红星的本子递给霍一忠。
霍一忠又笑:“同志,你又帮我解决了一回麻烦。”
“小事情。”江欣也笑。
霍一忠付了钱和票,对江欣挥手:“同志,再见。”
“再见。”江欣也朝他挥手。
......
李水琴凑前来问:“江欣,你认识他啊?”
“谁啊?个子这么高!”王慧珠也好奇。
江欣摇头:“不认识。”
王慧珠不信:“骗谁呢?人家都说你又帮他解决了问题。”
“真的不认识,就昨天买水果的时候见过他,帮他挑了个瓜。”江欣没有细说昨天遇见的事。
王慧珠这才甩甩手回到自己的位置上:“还以为是你新对象呢。”
李水琴见不得王慧珠这种刻薄样儿,明明知道江欣刚离婚,心里说不定怎么难过呢,王慧珠还哪壶不该提哪壶,一点关爱同志的觉悟都没有:“慧珠你也真是,是个男的就要是谁的对象不成。”
王慧珠撇撇嘴,也不稀罕李水琴老做老好人:“我也就说说嘛。而且这男的看起来就比原先的赵洪波正派,那个赵洪波...”
她看一眼江欣,江欣也正转头看她,想听她嘴里能吐出什么象牙来。
王慧珠也不怕,瞪回去:“你看我也没用,谁不知道赵洪波是个马屁精。跟赵主任明明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人,居然好意思说回去查了族谱,论辈分得叫人家大伯,好不好笑!”
“赵主任再老十年也生不出这么大的儿子来,还大伯!幸好赵主任不吃这一套,把人轰出去了!”
王慧珠今天像是专门想揭江欣的老底和伤疤,不怕得罪她,这些话说得很不留情。
可换了灵魂的江欣其实并不在乎,国人爱认亲戚,以示亲近,如果是她想拍谁的马屁达成目标,那也会想尽办法贴上去,别说叫大伯,21世纪的人可都是叫金主爸爸的。
不过赵洪波也真舍得下身段,赵主任不过是个小小的供销社主任而已,他都能这么上赶着认亲。
所以,这个人,不控制好,肯定是个后患,她得早点行动,不能让他有发展起来的势头。
倒是李水琴急了起来,:“王慧珠,你也是个进步的同志,怎么这么爱在背后嚼人舌根!”这话说得有些不客气了,何况是出自她这个老好人的嘴里,分量就显得更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