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谢砚看向舟舟,“可喜欢江南烟雨?”
谢砚并未回答之前舟舟的问题,舟舟抬眸与之对视,谢砚眸光温柔,温柔到仿佛一潭春水,悄无声息的将人溺毙。
“沾衣欲湿杏花雨,吹面不寒杨柳风。只在书中看过,想来十分向往。”舟舟轻声道。
谢砚抿唇浅笑,“以后我与夫人相伴,便下江南,赏尽春景。”
她难以从他表情中窥见分毫神思,仿佛只是浅谈风月,未有他意。
她努力想了想曾经的剧情,却愕然发现除了关于谢砚之事,所以的背景发展仿佛被刻意模糊,再难轻易窥见真相。
看书时只是一篇爱情故事,但真到其中却发现每一个人都是鲜活的,每一件事的发生与结果都有其必然的轨迹,这已不单纯是一个衍生的世界,更是一个独立的世界。
原文谢砚位极人臣,可现在因为王室的纷争,他们不得不被迫卷入,只要她活着,谢家就永远不能独善其身。
舟舟悚然一惊,原著公主死后,谢砚娶继室赵女,亦为自己仕途助益添砖加瓦,可如今谢砚没有赵氏支持,还因夺嫡惹得一身不净,是否违背了谢氏之意?
那反过来想,原著中公主之死,是否也是谢家的意思。
那她如今活着,难道真的是因为她福大命大吗?
舟舟看向谢砚,缓缓道,“若当初我并未活下来,你当如何。”
谢砚呼吸一顿,他恍然想起赐婚那夜,父亲与他彻夜长谈,谢家不欲与皇室牵扯,遂已赐婚,但亦不长久,言语之间多劝他忍耐,族中早已帮他相看赵氏长女,过几年便娶为继室。
当今的玉华帝姬,多么高贵的出身,可在世家眼里也不过一条命而已。
如今回想,父亲与陛下何其相似。
当时他只想,人这一生,实在无趣。
他和她,也不过是大业之下被牺牲的傀儡而已。
他们皆身不由己,被动而行,走的是一眼忘的到头的前路,是无趣的人生。
谢砚看向远处栽种在墙角之下的莓树静静盛开着白花,它悄无声息,无需他赏,也自芳华。
“夫人。”谢砚伸出指尖,轻轻撩起她额间碎发,“世间诸事皆有因果,你我能活在这世上,是上天安排,所有的结果在有之前,都要走尽注定要走的路,你要做的,便是好好走下去,认真……走下去。”
“谢家也是如此。”
一个家族如同一颗种子,它在时光中发芽,成长,盛开,凋零,一切不过是它该走的路,它不会因为一个人而提前,也不会因为一个人而止步,他们是洪流中的微尘,踽踽前行。
人生有终,岁月无尽。
即便微尘,也自光华。
至少在这段独属于他的时间中,他要主宰自己的光。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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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谢砚以为她什么都不知道,可她并非傻子,如今兄弟相争,父子相疑,丈夫朝中处境微妙,母亲病重,仿佛一瞬间所有的不幸都压在她身上,她怎么可能无动于衷。
常言道: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专挑苦命人。
可她并不觉得自己是苦命之人。
一切,只不过没找到对的办法。
自他们回京后,一直风平浪静,直到今日府中收到一封请帖,三王妃设宴,邀请京中贵女夫人赏花清谈。
如今赵王与三王势同水火,作为赵王姐姐的舟舟也自然在邀请之列。
舟舟将帖子随手置于桌案,云杉瞧了以为殿下不想去,便准备将之处理了。
“等等。”舟舟忽然喊住云杉,“三嫂既然盛情邀请,我自然不能不去,放好吧。”
云杉应声,复又疑惑,“可殿下,这一看就是鸿门宴啊!”
舟舟拢袖坐于案前,垂眸执笔,“不过是场宴会,你当他要造反?”
“殿下!”云杉惊惧,造反这种话可不是随便说说的。
“瞧把你吓的。”舟舟一笑。
云杉砰砰的心跳总算缓了缓,但仔细去想,要是三王要造反,乘此机会禁锢家眷威胁众臣,讲不准真得给他造成了。
越想越觉得危险,云杉还是觉得不去比较安全。
“殿下,这宴我们不能推了吗?”
舟舟讶异,“难不成你信以为真了?”
云杉扭捏的把自己的想法说了,舟舟一听,啼笑皆非。
“靠区区几个女人就想造反,你当宫里头的陛下是摆设?”
即便囚、禁家眷,比起三王府,大内宫城岂不更好,莫说众臣妻女,连宫妃皇帝都让你拿捏了,秦萧旼可不是傻子。
舟舟起身往外走,“自归京以来还未见过大哥,今日你便寻个时间送去拜帖,过几日我亲自去拜访。”
云杉不知自家殿下为什么忽然从三王的话题转到韩王,但还是依言退下安排。
韩王府位于午门以西,恰临淇河之畔,烟柳风光尽收眼底,实在是个雅致之地,也能看得出当年赐府之人之用心。
舟舟遂人引见,穿过烟柳画廊,只见府中鸟雀清鸣,泉水叮咚,行至院中,亭廊两侧白纱轻幔,风吹过如同云雾飘渺,仿若神仙殿宇,白玉之城,耳边时有素琴弦雅之音,如一潭深不可测纯澈清澄的绿,七弦绝颠,何似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