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桉一莞尔:“不是。”
“那你的工作是......”
狄玥有些犹豫,因为梁桉一看上去时间自由,确实有那么一点像无业游民,有时候她会觉得,他是个闲散的富二代。
梁桉一并不避讳:“作词人。”
在梁桉一家里,狄玥的确见过一架三角钢琴,也见过黑胶唱片机。甚至更早些,他帮她解围那次,车子副驾驶位上放着的,就是乐谱一类的打印纸......
可她从来没想过,他会是作词人。
“那你......很有名吧?”
梁桉一没答,半是玩笑,岔开话题:“先谈你的事,我工作的唯一目标,就是希望吃饭时不谈公事。”
梁桉一问她,肄业后有没有心仪的目标工作。
狄玥几乎脱口而出:“课外活动带领老师,或者,科学自然课老师。”
梁桉一笑了:“像是你会喜欢的工作。不过,很难想象你当老师的样子。”
“我也不能想象你是作词人啊!”
晚饭还算愉快,饭后甜点是一道柚子冰淇淋挞,狄玥挺喜欢里面清甜的果香,很快吃光了自己的。
梁桉一笑着,把他那份推到她面前。
饭后,两人并肩走出饭店。
做生意的老板们,或多或少都有些迷信。这家店明明是西餐厅,进门正对面的居然立了一座三尺高的铜身关公像,手持青龙偃月,凤眼微扬,不怒自威。
关云长身旁假山假水,水里还撒了把钢镚,不知道是得哪位风水大师指点过。
也许是刚和梁桉一聊过“作词人”,狄玥忽然想起,几年前她听过的歌词,关于风水,很犀利,令她印象颇为深刻。
以前提到歌词,只会觉得歌手唱得如何如何,并不会去想,作词人是谁。
现在仔细想想,那位作词人很狂妄嘛。
好像他在歌词里说,世界上本无风水可言,每日都有消亡,所以处处为墓场。
回去路上,狄玥把歌词的事讲给梁桉一听。
他似乎微怔,却未置一词。
车子驶入底下车库时,狄玥竟然产生了一种类似于“近乡情怯”的感觉。
其实在被“禁足”的20天里,她也不是完全没有不安过。
有时候会想,梁桉一会不会在这期间,约见了别的女孩。
也会猜测,会不会等她再次去到他家里,又会发现一些新的变化,就像那盆突然出现的红玫瑰一样。
他们相识的时间加起来,总共不过4个多月。
很难想象,梁桉一会为了这么短的情分,不去见另一位“红玫瑰”。
胡思乱想这种东西,可能不分人的。
狄玥顶着个高学历,也还是浮想联翩,揣测他是否另有佳人。
直到走进玄关,狄玥发现梁桉一家里确实多了样东西。
那是一幅画,画架立在一株散尾葵旁。
油画或者丙烯、水粉,和艺术相关的事物狄玥统统分不清楚。但画面上的图案,她倒是很熟悉。
淡红色的,形状似一尾鱼。
狄玥下意识抬手,去碰后颈上的胎记:“这画......”
“闲时画的。”
梁桉一走到她身边,撩起她散在锁骨处的发丝,触摸她的后颈,“你这‘大狱’蹲得有点久,等得无聊,想到什么画什么。”
第16章 2014.7(3)
红玫瑰已经过了花期,只剩稀疏茎杆,顶着边缘锯齿的椭圆形叶片,在空调风下轻轻晃动。
那幅画未完,画笔凝着颜料,搁置在一旁。
狄玥盯着画面上浅淡的红色,看了几秒钟,突然转身。
她眼眶一定是红了,很痒,眼前梁桉一的样子水雾迷蒙,什么都看不真切,可她胸腔里从未涌起过这样丰沛的情感。
她说:“梁桉一,我想见你。”
其实真正想说的是,在过去的、‘禁足’的20天里,她想见他。
非常想。
可她哽咽了,话也说得没头没脑。
理智里的那些顾虑,早已经为她铺够了层层阶梯做退路。哪怕某些情愫未能窥见端倪,狄玥也隐约知道,自己并没有想象中那样洒脱,不该再继续......
可梁桉一吻上来时,那些思想斗争全线崩塌。
唇齿纠缠,呼吸搅在一起。
狄玥如踏入水中晃荡的游舫,重心不稳,紧紧攀附着他的手臂,却又喃喃:“梁桉一,我...我得去洗个澡,我......”
扣子被挑开,感受到他的手,她难捱地停顿片刻,才继续说,“......我中午淋雨了。”
狄玥的顾虑是,淋雨会有细菌。
继母有些洁癖,在她很小的时候,如果淋了雨回家,继母都会嫌恶地把她丢进浴室,叫她去洗澡、把衣服洗干净。
可梁桉一停下来,帮她理了理衣摆,关注点却放在另一件事上:“有没有着凉?”
他放过她,让她先上楼去洗澡,叮嘱她别冲凉,水温调高些,免得生病。
狄玥一步三回头,犹豫着:“那你......”
梁桉一靠在楼下,唇角弯起一抹弧度。
他说:“我等你。”
把身心熨帖得舒畅的,不知是他吐出的那三个字,还是密密淋在皮肤上的热水。
那些怅然退却,狄玥竟然蒸汽氤氲中的浴室里,突然哼了句什么调子。
她很少听音乐,也就认识梁桉一之后,那首《Fly me to the moon》循环听了几十遍,成长过程中的其他曲目,统统不太有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