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那地毯,江婉柔来气了:“你就瞎说吧,我们小九也觉得好看的好伐啦!”
她说完又看着易玖,像寻求同盟:“对吧小九。”
易玖抿着唇,唇角又微微扬着,笑得有些腼腆:“就是!”
说到那地毯,现在还在顶层的阁楼里像丢垃圾似的堆置着。这句话仿佛勾起了梁泽并不美好的回忆,他一副头疼的样子,开始和江婉柔掰扯起来。
气氛好像就是在一刻变得轻快起来的。
易玖偏头看了梁肆延一眼,对上他带着笑意的漂亮眉眼,她才突然意识到,不管是这副金镯子还是那地毯,他故意摆出一副插科打诨的样子,把话题往那段几人共同度过的时光里拉扯,然后刻意拉近自己和江婉柔的关系。
梁肆延捏了一下易玖软软的手心,声音压得极低:“好看。”
易玖闷声笑着,不敢笑得太放肆。
时隔多年,四个人又一起吃了一顿饭。
梁肆延说要送两人回去,梁泽说司机在楼下等着了。
梁肆延哦了声,又看了眼江婉柔,突然走到客厅里。而梁泽,也像说好了的一般,自动远离这里。
门口的空间里只剩下易玖和江婉柔。
“小九。”江婉柔拉着她的手,“阿姨给你道歉。”
易玖不明所以。
什么道歉?
“阿姨为七年前的口不择言道歉,我不该说你是阿延的爱莱塔。阿姨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这件事,但是不管你是记得也好,忘记也罢,阿姨都应该跟你道歉的。”
送走江婉柔和梁泽,易玖还愣愣的。她没想过江婉柔会因为那件陈年旧事和她道歉。
直到对上梁肆延的视线,她才反应过来。
江婉柔是知道自己和梁肆延住在一起的,所以她才会随身带着那枚金镯子,就是为了在今天这个时机送给她。
那她会知道自己住在这里,只能是因为梁肆延亲口告诉她的了。
“你......”
“嗯?”梁肆延勾着唇,随手拿起一罐冰啤酒。
“是你让江阿姨给我......”为了那件事道歉的吗?
后面几个字她没说。
梁肆延点点头,走过来搂住她的肩膀:“我们小十这么护着我,那我也得礼尚往来吧。”
易玖心绪酸涩,眼泪突然泛上来,眼前视线模糊成一片。
诚然,她的确很在意这件事,她是个极其要强又倔强的人。江婉柔轻描淡写地将她比作梁肆延的宠物,十六岁的易玖,对这件事耿耿于怀,二十三岁的易玖,依然切切在心,介怀甚深。
她强迫自己去忘记,可是无论怎么样,说出口的话总是像已经出鞘的刀剑,划过的痕迹不会轻易淡去。
和梁肆延在一起后,她想,总有一天,她要面对江婉柔的,当她看见江婉柔她就会想起那年夏天,她漫不经意的话语。
在星月湾暂住的那短短五个月里,易玖明白,梁肆延和父母虽然天天插科打诨,席间话语如对口相声般可发一噱,但他们是熙熙融融的一家人。所以她早就给自己打好了预防针,她喜欢梁肆延,她愿意为了这个人刻意忽略那些话。但是她没有想到,梁肆延会主动提起这件事,甚至让自己的妈妈给她道歉。
这种感觉就好比是她形单影只地走在潮人如水的路上,来往人群行色匆匆,她却在拥挤之中准确无误地找到了一个和她有着相似面孔的人。
“我才没有护着你呢。”易玖声音有些抖,她逼迫自己把眼泪压下去。
梁肆延直直地看着她。
泪水浸润之下,她本就澄澈的乌眸更显透亮和楚楚动人。
梁肆延嘴角翘了翘,笑得有些散漫:“好好好,你说什么都是对的。”
他的掌心摩挲了一下她纤嫩的颈侧:“不许哭,你再哭我也要哭了。”
“你又没哭过!”易玖嘴硬。
“喂喂喂,这你就瞎说了啊。”
梁肆延把空了的啤酒罐捏扁,随手扔进垃圾桶:“我七年前看见你给我写的情书的时候,眼泪哗哗掉,差点淹了京北呢。”
易玖被他逗得笑得不能自已,好半天才闷出几个字:“你就会胡说八道。”
过了一会儿,梁肆延又说:“易玖,我再和你说一遍。”
他慎重其事地说着。
“你不是我的宠物。”他微微垂头,声音在易玖的耳廓边回旋,“但我是你的狗,召之即来,却挥之不去。”
易玖语塞,哪有这么形容自己的呀!
“召之即来后面对应的是挥之即去。”易玖纠正。
梁肆延无所谓地哦了声:“梁肆延当代仓颉,喜欢自己造词儿。”他的唇厮磨着她柔软的耳垂,自然地换了个话题,“我爸妈走了,从现在开始,到三点的欧冠决赛还有五个小时。”
为什么上一句还在珠穆朗玛峰,下一句就到了马里亚纳海沟,跨度太大了。
易玖机警地往后仰了仰,和他拉开些许距离。
“你说,我们要不要......”
话语点到即止,易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刚压下去的眼泪不出意外会在十分钟之后再次掉落。
诚如梁肆延这狗东西所言,他们居然真的可以把欧洲杯开始之前的时光安排的满满当当。
易玖白嫩的膝盖处有些疼,红印好久都未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