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肆延把手机放在大腿上，低头面无表情地看着群里的信息快速刷新。
他没什么兴趣，直接划开。
“玩骰子吗？”文雪坐在梁肆延身边，浅笑着拿起骰子。
梁肆延摇头。
“哦，那露露我们俩玩。”文雪一点儿也没觉得尴尬，她顺势叫上古晨露。
古晨露倒是有些不好意思，通红着脸走到文雪身边。沈邵闻睨了一眼，冲两人颔首，而后识相地坐到从毓晗身边。
“你想玩哪种？”文雪问。
古晨露：“我不太会。”
文雪想了一下，给她讲了规则：“十个骰子，你先摇，摇完之后猜骰子点数，你报几就拿几，然后换我来，如果报出的点数在这十个骰子中都没有，就罚酒一杯。”
古晨露听得懵懵的。
“这个得多一点人玩才有意思。不过我们先玩一把吧，玩着玩着你就明白了。”文雪说。
明明是在和古晨露说话，声音却清晰地回响在这边的空间里。
古晨露点点头，又拉着文雪的手臂，眼神看向梁肆延。
文雪笑了一下，拍拍她的手，声音极其低：“放心。”
她说完就开始摇骰子，手法娴熟。
摇到最后，骰子越来越少，越来越难猜，古晨露运气不好，要喝十几瓶酒，酒瓶已空。
文雪转头问梁肆延：“可以帮我们拿一下酒吗？”
梁肆延手机玩腻了，垂着脑袋在发呆，似乎是没意识到两人在说什么。
“路易十三。”说完她就转过头，没有继续听梁肆延回答的意思。转头的时候，蜷曲的栗色卷发扫过他的鼻尖。
梁肆延面无表情地扫了两人一眼，没说话，停了好一会儿才起身去拿酒。
“这段位也一般啊。”沈邵闻打了个哈欠。
从毓晗耸耸肩：“比董施那种傻大姐好多了吧。”
“也是。”
“董施怎么也来了？”
“董施没考进J班，但是我们梁少爷去L班了，她也算得偿所愿了吧。”
梁肆延两指钳着瓶口，放到两人面前，又继续坐回原位，身上自带一种绝缘体气场。
“这能泡到我叫你爹。”沈邵闻轻嗤，也没了兴趣做旁观者。
“小雪，这么多我都要喝啊？”古晨露为难地说。
“愿赌服输嘛。”文雪笑着，“拔牙就是这样的玩法。”
“唔系内地人？”背后，声音懒散低沉，像是随意的疑问。
梁肆延终于主动开口，说了第一句话。
文雪回过头，眉目微挑：“好劲秋，呢都知？”（厉害啊，这都知道？）
“内地唔常玩掹牙。”（内地不常玩拔牙）
咬字清楚标准，极富韵味。
“两人说的什么？”沈邵闻问。
“文雪，古晨露，以及待会儿要被表白的那位卓萱，尚和外部香港交换生啦。”从毓晗解释。
沈邵闻哦了声：“怪不得眼生，不过你这初中同学眼睛够尖的啊，人刚来就惦记上了？”
“废话。”从毓晗白了眼他，“美女都是稀缺资源好不好，哪像你们男的，各个跟个癞/□□似的，一到晚上就出来呱呱呱叫唤。”
连洲连声叹气：“从毓晗，说话归说话，不要夹带私货好不好？”
从毓晗没理他：“不过，梁肆延什么时候会说粤语的？”
沈邵闻和连洲对视一笑：“玉/蒲/团，蜜桃/成熟/时，自学成才啦，你不懂。”
“什么呀？”从毓晗不解。
但是两人只顾着笑，不再搭理她。
从毓晗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但是听那个腔调大概一知半解了。
男人，真的恶心心，还是易玖有意思。
文雪慢悠悠地啊了声：“靓仔，嗰你帮佢饮啲儿？”（那你帮她喝点儿？）
梁肆延也懒声笑：“自己嘅事情自己做。”
然后又靠回了沙发上，不再插话，仿佛刚刚的对话只是他的一时兴起。
文雪摊摊手，捏了下古晨露的脸：“靓仔哥心硬嘅很，唔帮你啦，自己饮吧宝贝~”（帅哥哥心硬得很，不帮你啦，自己喝吧宝贝~）
古晨露抿了抿唇，又看了眼梁肆延。
偌大空间声音喧闹躁动，电音震颤，他两肘撑着膝盖，咬着根烟，脸被淡淡白烟晕染，脚尖自然地随着音乐打着节奏。偶尔音乐到了高潮处，他也适时抬手，两指并拢在空中点了点。
轮换着的红绿光交叠打在他高挺的鼻梁处，像大银幕上游移的蜉蝣，肆意在他脸上留下星点斑驳痕迹。
一个很帅很野的，玩咖。
“别看啦，全都喝完才有机会。”文雪说。她看着古晨露艰难地一杯一杯喝完，又说，“希望待会儿回寝室的只有我一个人哦。”
话里暗示一览无遗。
躁动音乐在这个时候骤然停止，包厢里灯光倏忽变暗，又在前面某一处地方亮起。
那个紧张得瑟瑟发抖的男生不知道从哪里拿来一束鲜花，单膝跪地在卓萱面前：“萱萱，我喜欢你，可以做我女朋友吗？”
卓萱红着脸点头。
男生兴奋极了。
旁边几个男生顺势欢呼起哄：“今晚消费刘公子买单啊！”
整个包厢炸成一片，电音再次响起，欢呼尖叫排山倒海，整个夜场近乎癫狂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