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语气波澜不惊,但却能听出异常的威严,众人心中虽是疑惑万分,但也都不敢忤逆,愣了片刻便立即转坐为跪,齐声说道:“臣等告退。”
说完,便纷纷起身,往殿外退去。
见席上众人开始离席,恒王又极快的扫视了一圈殿内的婢女侍从吩咐道:“你们也都下去吧。”
鲁子越有些吃惊,显然没有想到恒王竟然让众人都回避了出去,与他的预想完全不同。
他惊讶的看着众人一个个离去,竟连董彧也起身开始向外走,开始着急了起来,紧紧皱着眉头,表情看上去很是不甘。
秦桑跪在原地,还在犹豫要不要也一起退下,就听恒王继续说道:“秦桑,子远,你们留下。”
说完,他伸手拉住了身旁已经站起正欲告退的陈妃:“你也留下。”
陈妃有些意外,愣了愣,缓缓坐回了原处。
直到大殿之中只剩下三位皇子、陈妃和一旁的元德,恒王才看向鲁子越,幽幽开口道:“你想说什么,便说吧。” 鲁子越闻言,立刻卯足了精神般直立起身子大声说道:“父皇,秦桑并非什么民间高人,她乃是南渊罪臣秦路之女!”
第一百九十六章 字字如刀,书信过往(一)
秦桑仿佛五雷轰顶,脑中“嗡”的一声,浑身颤抖了一下,惊恐的看向鲁子越。
陈妃也是猛地直起了身子,双目圆瞪,大惊失色。
太子显然也很是吃惊,但他却并未明白鲁子越的意思,皱眉向秦桑看去,眼中满是不解。
只听鲁子越继续愤怒说道:“她趁我秦川战乱,女扮男装混入军中,先是假意击退南渊,获得父皇信任,而后借南征之名,与敌国将领萧何暗通款曲,欲将已经擒获的南渊大将连允救回南渊!”
秦桑听着他这仿佛天书般的说辞,惊怒无以复加,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她女扮男装不假,可何来假意取信,何来暗通款曲!?
鲁子越却并未停下,他深吸了一口气,指着恒王面前的书信继续道:“这些书信,便是她欺君罔上,通敌叛国的罪证!”
秦桑错愕的看向那些书信,极度的惊怒被满腹的疑惑压过,她不在乎鲁子越给她安下的罪名,也不在乎恒王现在是怎样的心思,她只想知道,鲁子越口中的“罪证”指的究竟是什么。
“鲁子越!”太子怒喝一声:“你先前设计陷害我,父皇未曾深究,今日,难道你又想故技重施么!”
太子对鲁子越所言根本丝毫未信,他看着那些书信,就想起了之前赈灾钱粮之事,心中已是将那些书信直接看作了仿冒而来的假证。他没有想到鲁子越经过那件事根本没有收敛,反而变本加厉,现在竟连这样的重罪也敢随便扣在秦桑身上,简直怒不可遏。
不料,鲁子越冷笑一声,眯眼看向太子:“哼,大哥莫要着急,这件事你也逃不了干系,若不是有你庇护,她一个敌国罪臣之女,怎可能如此轻易就入了朝堂!”
太子万万没有想到他的矛头竟然瞬间转向了自己,怒目圆睁,颤抖着指向他的鼻子:“鲁子越!你!”
“好了!”
一直未曾出言的恒王忽然呵斥了一声,二人立刻不再争吵,规规矩矩的正了身子,低下了头。
秦桑完全没有理会两人的争吵和恒王的呵斥,依旧保持着刚才的样子,一动不动的定睛看着恒王案上的信封,像是石化了一般。
恒王看了看秦桑那错愕到仿佛失神的样子,竟然微微叹了口气,看不出任何怒意。
他伸手将那些书信拿起,递到元德面前,对着秦桑的方向抬了抬下巴,元德会意,接过书信便踏下阶梯往秦桑行去。
恒王看向秦桑缓缓道:“这些东西,你也看看吧。”
秦桑这才回过神来,看着元德一步步走近,心跳猛烈的加快了起来。
不知为何,这一瞬她竟然有些恍惚,短短十几节阶梯,她却仿佛看着元德从千里之外行来。他每下一阶,秦桑心中的抗拒就更深一分,像是有个声音在轻声喊着,别看,别看……
终于,元德还是走到了秦桑的跟前,将那叠书信递到了她的眼前。
秦桑的双手有些颤抖,缓缓抬起接过书信。
只第一眼看到了那信上的字迹,她便像是坠入了万丈深渊,心跳骤然停止,脑中一片空白。
那是萧何的字迹。
她颤抖着抽出最底下的那一封,恒王最先看完的那一封,定神看去。
很快,她的思绪便随着信中的笔迹,回到了她在永寿中箭后,萧何回谷那日。
【龙盘谷中】
萧何没日没夜的策马狂奔数日,一刻也不敢耽搁,终于在五日后,到达了龙盘谷中。
谷中小厮见他回来,慌忙惊喜的迎了上去,他却根本顾不上回应,只径直往书房走去。
那小厮见他胡茬满面,双眼布满血丝,行色匆匆,也意识到他似乎是急着赶回谷中有何要事,也不敢打搅,只静静退了下去,想给他烧些热水洗洗风尘。
萧何到了书房之中,轻车熟路的将角落处书架中间那层的书挪开,伸手在架子背后扣了一下,书架后的墙上便露出了一个四方的小暗门。
他按顺序按下了暗门四角的几个凸起,那暗门便“咔哒”一声弹了开来。
他将那暗门拉开,往里一看,却顿时定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