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已经很忙了,结果还要为了这事分出精力来小心处理,真是折磨人。
纪娉只得劝她:“你放心,试验田的事我会帮你分担,至于张临渊,只能靠你自己了。要实在不行,我倒是有个下下策,不过,不到万不得已,还是算了。”
“你说的下下策我大概知道是什么。”安六合默默垂下眼睑,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真到了山穷水尽的时候,也只好让张临渊做个傀儡了。
在那之前,还是尽量让他自己想通吧。
*
安六合一晚上睡得都不踏实。
一会儿是张临渊要跟她同归于尽,一会儿是周中擎心如死灰地在坟前给她烧纸,一会儿又是李月娥找宁华夏拼命,要给她儿子索命,一会儿又是张银凤失去了理智,跟七星打了起来。
到最后,实在是什么鸡飞狗跳的事都出来了,气得安六合直接睁开眼睛,坐了起来。
她揉了揉剧痛的额头,穿上鞋子下了地。
睡不着了。
雨还在下,天跟漏了一样,整个岛上都陷入了昏暗无光的黑夜里。
安六合独自一人走到大厅那里,吹着雨丝缠绕的湿冷的风,看着汪洋一般的外面,神思恍惚。
唐红军原本在打盹儿,见她起来了,赶紧打了个招呼:“安同志,你哪里不服吗?”
安六合摇摇头,示意他不要说话,随后撑起雨伞,走进了无边的黑暗里面。
她回到了木板房这里,看着被水淹没的房间,这才发现自己连最后一处清净地都没了。
只好漫无目的地在岛上闲逛,看看盐角草,看看海岛淹没的程度,心里有个数。
正走着,远处过来个人,打着手电撑着雨伞,焦急地寻找着。
见着安六合的时候,那人总算是松了口气,随即加快了脚步,迅速接近。
到了跟前,周中擎直接扔了雨伞,把她抱在了怀里:“大晚上的,你吓死我了。”
“你怎么知道我出来了?”安六合没想到他会来。
这会儿见到他,还挺开心的,有种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身后的感觉。
她也扔了伞,就这么静静地拥抱着,在雨幕下,在大地上。
两人很快就湿了全身,无处可去,索性提前往山洞那边去了。
路上周中擎牵着她的手,在雷声轰鸣的间隙里告诉她,是唐红军担心她出事,所以去吧他喊了起来。
“他为什么不喊别人?”安六合纳闷了,这唐排长看着是个老实木讷的人,没想到还挺懂得揣摩人心嘛。
周中擎臭美道:“因为别人没有我可靠。”
安六合忍不住捶他胸口,逗得他哈哈大笑。
两人进了山洞,关了手电,依旧是牵手,一前一后地走。
这似乎已经成了一种情趣,手电只会带来不必要的干扰。
所以,黑暗有时候并不是坏事,它可以让人看清楚内心的真实想法。
一种名为欲望的邪火,就这么燃烧了起来。
在这个潮湿的夜晚,点燃了水淋淋的衣衫,蒸烤着汗津津的头发。
水分化作热气上升,随着血液涌上大脑。
两人牵着手跳进了温泉池,下潜,颠倒,上浮。
到了光柱所在的空间里,安六合沉默地坐在一旁,拧着头发上的泉水。
耳边传来些许的声响,那是周中擎脱了衬衫也在拧水,安六合没有勇气去看,只管盯着自己的头发,一个劲地拧。
拧到随后,一滴水也拧不出来了,却还在那里较劲。
把周中擎看乐了。
他已经穿上了衬衫,虽然还是潮的,起码不会紧紧地贴在身上,露出他那虬实的肌肉线条了。
不过裤子他还没处理,导致有些部位显得存在感过强了。
所以他凑过来帮安六合梳理头发的时候,一不小心就被安六合注意到了。
只一眼,便感觉自己被架在火上烧烤一般,脸颊烫得可怕,扔个鸡蛋上去,想必一下就熟了。
至于耳朵根子,那更是让她心惊肉跳,烫得都要着起来了。
她默ᴶˢᴳᴮᴮ默地移开了视线,假装没事人一样看着前面的光柱。
头皮上传来男人一下一下梳理的触感,他的掌心粗糙有老茧,指肚也好不到哪里去。
每一下摩擦在头皮上,都有着提神醒脑的神奇功效。
以至于安六合本来是想转移注意力的,却只能徒劳一场。
她忽然回头,双眸噙着一抹潮红。
她不满地抗议道:“轻点,你弄疼我了。”
“抱歉。”周中擎无奈,他这手实在是粗糙,明明他的动作很轻了,结果还是不行,他有些嫌弃自己,“等我抽空找个剪刀磨磨看。”
“你别乱来。”安六合嗔怒地白了他一眼,什么嘛,她又没说让他把老茧磨掉,那不得磨掉一层血肉啊。
再说了,她还挺喜欢这种粗糙的大手的,摸着有安全感。
她反握住他的手,不满地嘀咕了起来:“不准磨,就这样。下次你揣个梳子在身上不就好了。”
“行,以后我就是你的专职梳头工。”周中擎笑笑,任由她趁机揩油。
不过她这头发乱糟糟的,也实在是不太方便,都糊住半张脸了,他好不容易有个独处的机会,可不想浪费良辰美景,索性又给她梳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