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为这次会大赚一笔,没想到刚卖了三天,就有客人上门来退货。
原因是这料子压根就不能下水,一下了水,颜色就大变样。
掌柜苦着一张脸:“少东家,我都说了要先下水试试,您非不听。这批料子的色牢度不够,除非一辈子不被打湿,不然……”
说完,掌柜让伙计打了一盆清水来,亲手剪下一块料子,扔进盆里。果然,那料子一沾了水就开始大幅度脱色,压根就没法看。
何旭紧紧抿着唇。
他从来没洗过衣裳,别说衣裳了,就连洗脸的帕子也是丫头拧好了再递给他的。
他哪里知道这里头还有这种门道?
客人们不依不饶,说不退钱就要去衙门告他。何旭自然是不想闹这么大的,只好挨个退钱。
这样的消息传得很快,那些买了料子还没来得及做成衣裳的,也纷纷赶来退货。
刚到手的银子还没捂热,就要交还出去。何旭看着堆了整整一仓库的料子,气得直咬牙。
这件事没能瞒过何老爷,他自己算了ᴶˢᴳᴮᴮ算账,发现这一次老大就亏掉了一间铺子的价值。
家里剩下的铺子本就不多,老大还这样不争气,何老爷当即气得吐了一口血,然后晕了过去。
何旭急忙让人去请大夫,何夫人和李梦月收到消息匆匆赶来。
大夫给何老爷扎了针,又熬了药灌下去。不多时,何老爷终于苏醒过来。
何老爷面色惨白,他的夫人、儿子和儿媳围在床前,全都一脸不安地看着他。
何老爷闭了闭眼,然后睁开,缓缓地说道:“当年……老二和老三跟在我身边十年,我都没……没敢让他俩单独做主。”
他说话很吃力,何夫人看得不忍,流着泪劝道:“老爷别说了,先歇歇,以后再说也不迟。”
何老爷不理她,直勾勾地看着自己的大儿子:“旭儿,你从小清高,我知道你向来看不起……商人。你若是不改改这性子,家里的生意我如何放心交给你?”
“父亲,是我错了。”何旭到了此时才有了一丝丝悔意。
他知道父亲此时还是给他留了颜面的,他不仅看不起商人,他还看不起所有不如他的人,比如二弟和三弟。
“我们家进货,向来都只从相熟的客商那里拿货。你不听掌柜的劝,一意孤行,这是其一。”何老爷继续说道,“其二,发觉上当以后,你有没有追查过那人的行踪?是否报官?”
何旭羞愧地摇头:“既然父亲已经醒了,我这就去报官,让大人主持公道。”
何旭报官的结果不太好,因为他不知道卖料子给他的人的真实名字,家住哪里,只记得是外地口音。再加上已经过了些日子,他现在甚至连那人的长相都不太记得清了。
并不是大人不给力,而是查都没有方向,何家只好认下这个闷亏。
何旭回到家时,何夫人和李梦月还守在老爷的床前照顾着。
看到儿子一脸失望,尽管何老爷早就有了心理准备,这一刻仍然觉得很难受。
李梦月见丈夫脸色不好,不敢去触他的霉头,倒是何夫人开口问:“旭儿,能追回来么?”
何旭摇摇头,何夫人深吸一口气,难过得眼圈都红了。
家里已经这么困难了,又亏掉了一大笔,接下来家里的各项开支是不是要动用她为数不多的嫁妆了?
以前老爷有钱,何夫人想买什么就买什么,从来没有为银钱操心过。如今算是尝到了苦头,她希望铺子能好起来的心,甚至比老爷和儿子还要更加迫切。
“娘,我会努力的,以后不会再上当了。”何旭垂着头。
“咳咳!”何老爷咳了两声,“生意里头的门道很多,你且有得学呢。”
李梦月拧着帕子,紧紧咬着唇。
她知道婆婆手里的东西不多了,大爷学做生意也需要一个过程。在这期间,难保他们不会把主意打到自己的嫁妆上。
依她看,大爷压根就不是做生意的料子,这才亏了一次,将来兴许还会再亏第二次第三次。家里有座金山也经不住啊!
还不如……
“父亲,要不然……咱们去投奔三弟吧。”李梦月开口道。
何老爷抬起眼皮,看了她一眼。
何夫人可不愿意。虽然她是很想去繁华的京城,可是去投奔庶子,就意味着她得向叶姨娘低头。那还不如就在老家呢!
李梦月顶着婆婆要杀人的视线,继续道:“三弟有权有势又有人脉,去了那边,有他提拔大爷,谁还敢再骗大爷呢?一家子兄弟,本就该守望相助。”
最后这句话,打动了何老爷。再加上何老爷的确也有依靠老三的想法,于是他心动了,看向妻子和儿子,问道:“你们的意见呢?”
何夫人满脸不愿意,何旭倒是很犹豫。
留在本地,人人都知道他已经是个废人,那些或看戏或怜悯的目光,让他很不舒服。如果去了京城,他就可以重新开始。可是,要他向三弟摇尾乞怜,他是一万个不愿意的。
李梦月看丈夫还在犹豫挣扎,便道:“家里那几间铺子位置好,能卖个好价钱,我们去京城重新买一间宅子,就算什么都不做,也足够我们过一辈子了。”
虽然何家的生意元气大伤,但烂船也有三斤钉,何老爷点点头:“儿媳说的也有道理。旭儿不会做生意,不如及时止损,只要不继续亏钱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