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屋里还是没有任何动静,就好像没人一般。
杨大凤实在受不了女儿这副低三下四的模样,在一旁抹起了眼泪,埋怨公爹太狠心,心肠比粪坑里的石头还要硬。
何兴旺也看不下去,扯着何谷蕊往院子外面走:“人家不想理你,你就算把手敲破,他也不会心软。”
杨大凤恨声道:“等将来修文有出息了,那时他们再想扑上来,我头一个就不答应,看我怎么骂死他们!”
何兴旺叹了一口气,催促女儿:“你赶紧回婆家去,别在这里纠缠了,还白白让人看了一场笑话。”
何谷蕊只能红着眼眶,委屈巴巴地回到夫家。
张修文见妻子ᴶˢᴳᴮᴮ最终只借来二钱银子,不由地大感失望。他嘴上什么也没说,心里却开始羡慕起同窗。
他有两位同窗,因娶了商户女,平时被人瞧不起。虽然商户地位低,可人家银子多、嫁妆丰厚啊。这两位同窗平时的吃喝穿戴俱都是最好的,从来没为银子犯过愁。
哪里像他,这次下场所需要的银子还没凑够,还要四处求人呢。
“唉。”张修文深深地叹了口气,心情郁闷。
何谷蕊在旁边小心翼翼地看着他,生怕丈夫会责怪自己。张修文瞧见了,可是实在没心情安慰她,抬脚去找爹娘商量去了。
最后,张家父母拉下老脸,在亲朋好友里又借了一圈,借来的银子虽然不多,但只要节俭一些,还是足够应付这次下场的。
张修文看着这么少的银子,心里憋着一股气。此时他已经成亲快要将近两年了,对何谷蕊早就不如刚成亲时那般稀罕。
只要一想到自己不能像以往那样,跟同窗们轮流做东,相互交流讨论,他就对何谷蕊有了一丝怨气。
为什么他的岳家这么穷?一点都帮不上!
*
到了下场的头两天,何明杰借来一辆牛车,亲自陪着何田去城里赶考。
他虽然在科举上没有天份,到底是下场几次的人,在哪里考试,哪里住宿,这些都一清二楚。
何田乐得当甩手掌柜,万事都让小儿子去办。
临下场前,何明杰生怕老爹心里有压力,一个劲儿地劝他:这次就是来试试,考不中也没关系,只当积累经验了。
因为手里有银子,何明杰做主订了最好的一家客栈,不仅房间干净,吃食也卫生,还种类繁多。
而张修文由于手头不宽松,住的地方比较差,因此不好意思主动跟同窗们联系,生怕他们会嘲笑自己。他甚至连房门都不敢出,就怕被人瞧见自己住在这样简陋的地方。
一直呆在房间里也无事可做,想温习一番,心里却始终意难平,精神难以集中。等到了夜间,在床上翻来覆去,折腾了大半夜才睡着。
翌日起身,便觉得有些头疼,可马上就要下场了,也来不及去看大夫,只能强忍着跟在众人身后进入考场。
这一场考下来,何田神清气爽,何明杰总觉得他爹肯定累坏了,也不问考得如何,只是一个劲儿的嘘寒问暖,得到何田肯定的答复后,这才带着一大堆的吃食回家去。
张修文一出考场就知道自己这一次多半又悬了,都怪这该死的头疼,否则他一定能答得更好。
回到何家村,何兴旺看着赶考归来的何田,皮笑肉不笑的问了一句:“爹,考得如何啊?”
何田没功夫搭理这个便宜大儿子,因为被留在家里的阿宝已经扑上来了。
“阿宝乖,是不是想我了?一会儿给你吃肉,还有大骨头。”何田忙着跟阿宝说话,脸上笑眯眯的。
何兴旺气得要死。在他爹眼里,他连一条狗都比不上?
何田带着阿宝回屋休息,刘彩英带着两个女儿过来了,何田指着带回来的大包小包,对两个孙女说:“里头有点心,还有一些姑娘家用的小玩意儿,也不知道你们喜不喜欢。”
桃雨笑着答道:“只要是爷爷买的,我和妹妹都喜欢。”
何明杰把点心拿出来分给两个女儿,犹豫着问何田:“要不要给那边送一些过去?永昌到底还小呢。”
“分给他做甚?我们阿宝都还不够吃的。”何田拿起两块点心喂给阿宝,一边慢悠悠地问他,“难道你还指望将来永昌给你养老?”
这话一出,刘彩英和两个女儿顿时都不敢动了。
二房没有儿子是硬伤,这也是刘彩英一直忍耐大房的原因。虽然公爹和丈夫不曾怪过她,可如今这世道,没儿子怎么行呢?
何明杰笑了笑,没有说话。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如果爹用他没儿子这件事向他发起责难,他也只能默默忍受。
何田拍了拍手,把手上的点心碎渣拍干净,然后才道:“我是不在乎你有没有儿子的,我劝你也想开点,孝顺的女儿比不孝的儿子强多了。你有两个女儿,到时不论桃雨还是初夏,留一个在家里招婿上门就行了。”
“行,我都听爹的!”何明杰顿时喜笑颜开。
刘彩英跟两个女儿也暗暗地松了一口气,她忙道:“爹肯定饿了,我这就去做饭。”
桃雨跟着去帮忙,初夏留下来用自己的点心逗阿宝玩。
张修文赶考归家,家人们都忙着问他考得如何,就连何谷蕊也眼巴巴地看着他,就盼着他能说一句这次必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