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得早是因为想找机会逃跑,睡得晚是因为蚊子太多。
虽然采石场的老板是奉了初心的命令,好好改造舒佩贤,但舒佩贤到底是舒家少爷,他也不敢奴役太过。
别的工人每天工作十个小时,舒佩贤顶多七八个小时就歇了。
四个下人为了监视舒佩贤,基本上是全程跟着,哪怕舒佩贤上厕所,都分了人去陪着,所以舒佩贤在采石场过的什么日子他们四个是最清楚的。
可李氏不知道啊,她觉得自己儿子是吃了大苦头,心疼的眼泪花直冒。
“我的儿啊,你祖母怎么能这么狠心,采石场那是什么地方,万一山上石头要是滚下来,把你砸出个好歹来,让我怎么办,我苦命的佩贤啊!”
母子俩就在院外的小道上哭了半个多小时,舒佩贤一开始是假嚎,嚎到后面,也是悲从心中来。
想到自己这段时间过的倒霉日子,眼泪也是忍不住的流。
黑乎乎的眼泪水沾到李氏鹅黄的裙子上,东一块西一块的,像是用墨水染的花一样。
李氏就是再心疼儿子,也忍不住有些嫌弃,脚下也是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
“快,扶三少爷回院子里洗个大澡,从头到脚都好好洗刷一遍,记得用香皂,还有这身衣服,赶紧扔出去烧了。”
舒佩贤抹了抹眼泪,脸上显得更脏了。
“娘,我不洗,我就穿着这身去见祖母,也让祖母她老人家看看,我可是一点儿没偷懒。”
“去你的,你就是自己不嫌弃,也别熏着你祖母,赶紧去洗干净了,再跟我去见老太太。”
李氏见儿子不肯动弹,哄着他说,“你当老太太这么些年白当家的,估计你刚从外头进来,她老人家就已经知道了,你趁早洗干净,跟我早点过去给老太太请安,到时候再好好跟老太太认个错,以后别那么不着调了。”
舒佩贤不甘不愿的被下人们拥簇着回到自己的院子里,四个丫鬟帮他搓澡洗头,等收拾干净已经是两个小时以后的事情了。
中途李氏派人过来催了两次,等母子俩一起赶过去初心的院子,已经是傍晚时分了。
李氏和舒佩贤进到明间的时候,丫鬟正在给初心捶腿。
母子俩先见了礼,李氏先开口替自己儿子说了两句好话。
“多亏娘这几个月的教导,佩贤这次回来,可懂事不少,人也精神了。”
初心看向舒佩贤,三个月前,舒佩贤还属于是有些微胖的人,从小养尊处优,皮肤也很白,一看就知道是没吃过苦的富家少爷。
可现在的舒佩贤,个头还是老样子,但瞧着就是比往日要高上不少。
脸上的肉也掉了不少,看着精精神神,倒跟舒佩川有点兄弟相了。
只是那双眼睛,太过活络,一点儿没有舒佩川的沉稳。
“我都听林老板说了,佩贤做事认真,比以前是强了不少。”
舒佩贤咧着嘴,笑得跟花一样,“祖母,我可一点儿没偷懒,每天早起晚睡,采石场的工人是什么点上下班,我就什么点上下班。”
初心笑了笑,也没拆穿他。
李氏也是会顺杆爬的人,见初心心情不错,便又把舒佩贤的婚事拿出来说。
“娘,你原先也说了,要是佩贤这回差事办得好,就给他说一门亲事,您看?”
“放心,我说出去的话,从来没有不应的,只是替你说亲容易,要说个样样都齐全的,也得费些时间,这么着,从明天起,佩贤就去商行做学徒,等你学出来,我这头人也差不多给你说和好了。”
舒佩贤有些急了,“祖母,你先前可没说让我去当学徒啊,我堂堂舒家三少爷,您让我跟新来的伙计们一样,我这面子往哪儿搁啊,何况二哥都能管着四十六家商行,我就是再不济,您让我管一家商行也行啊。”
李氏在一旁帮腔,“是啊,娘,佩贤说的也有道理,是不是再考虑考虑。”
初心往软枕上又靠了靠,一个眼神都没给这母子俩。
“不管是谁,就算是你大伯、你爹他们,也是从学徒干起的,要是不想干,也行,等你成了家,我就把你该得的那份家产提前分给你,自此以后,你就自己当家理事去吧,那时我也不管你吃喝嫖赌,还是一掷千金买戏子,我都不管。”
“不不不,我不要被分出去。”
舒佩贤的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一样,分了家他跟舒家商行可就没关系了,他是脑子又没被被驴踢,他才不会同意。
李氏看了看初心,又看了看儿子,孰轻孰重她也掂量出来了。
“佩贤,你祖母的话向来都是对你们好的,哪由着你说不干就不干,等晚上你哥回来,我就去找他说,明天一早你就去商行好好学着,什么时候学会了,也好帮你哥分担分担。”
李氏不断的给舒佩贤使眼色,舒佩贤咬咬牙,低头答应了。
不就是当学徒吗,他连采石场都待过,该丢面子也早就丢尽了,也不在乎这一回了。
晚上舒佩川回来,特地去舒佩贤院子里看他。
见到弟弟比往日大不一样的面貌,舒佩川也是深感怀慰。
“祖母说的没错,就说我当年刚去商行,也是从学徒做起,这也不难,你打小又聪慧,肯定比我学得快。”
舒佩贤嘴角忍不住上扬,谦虚说,“我哪儿有二哥厉害,也就是有点小聪明而已,你放心吧,我既然答应了祖母,就一定会好好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