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了,也该出发了,去整军吧。”
天际透出第一抹阳光,照着赫连羽背上的盔甲,为他镀上一层威严之色。他也不再回头,径直朝山下走去。
花草掩映里,偶觅轻蝶影,本是最美不过的时节,却在刀光剑影间零落成泥,唯一可见的颜色便是满目的猩红,点点斑斑。
虽然不出赫连羽所料,元贞国于芡州内设伏,只待众人自投罗网,为保险起见,赫连羽便率军队绕道苍岭。
原本以为苍岭地势开阔些,不至于落入腹背受敌的境况,只是没料到杀伐之间,元贞国犹如天降奇兵,从山中杀出一大队人马,待赫连羽回头看时,一眼便看见为首那个熟悉的面孔。
沈云疆立于山坡,似有睥睨之势,似笑非笑地盯着赫连羽,
“赫连羽,别来无恙啊……”
赫连羽这时才将一切想明白,原来所有的不合理到现在便都解释得通了,魏齐霄早就知晓沈云疆未死,瞒着众人让他回到军中,在南边守株待兔,一举歼之。
他虽不知沈云疆究竟是如何活下来的,毕竟那时他亲眼看着自己的前锋将□□贯穿沈云疆的胸口,那般的伤势,竟然还能有生机么?
慕寒之见状也愣了片刻,朝赫连羽喊了声,
“殊玉!”
赫连羽轻巧解决自己身旁的敌军,接过慕寒之抛来的□□,率军便朝沈云疆奔袭而去。
他自从见了沈云疆后心下总有些惴惴,不如主动迎上好过夜长梦多。心下却不实闪过郁华枝的脸,想到她会为沈云疆之死伤心,不免轻叹。
沈云疆却似闲庭信步,抬手拉开弓箭对准赫连羽。赫连羽身前的将士自然察觉,严阵以待,绝不会让他得手。
赫连羽自己也并不大意,这一箭过来自己也能挡开,双方剑拔弩张,沈云疆却突然轻笑着将弓一转,箭矢便朝着慕寒之直直飞去,连赫连羽也变了脸色。
“殿下小心!”
赫连羽说着便朝慕寒之飞身而去,慕寒之本来正与周围的敌军厮杀,抬头时为时已晚,本以为此箭朝自己面门而来,避无可避,闭上眼睛却没等来意料之内的疼痛。
慕寒之睁眼便见赫连羽挡在自己身前,箭矢擦着他手臂而过,带起成串一般的血珠。
赫连羽冷眼盯着沈云疆,区区小伤他并未放在心上,倒是沈云疆仍是嘴角噙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轻挥手便带着军队攻下去,大批人马不知从何处涌现,从山坡上奔袭而来,惊起尘土飞扬。
赫连羽整军以待,慕寒之忍不住开口,
“殊玉,你的伤可有大碍?”
赫连羽轻轻摇头,
“无妨,眼下迎敌才是正事,殿下千万当心。”
慕寒之沉沉点头,将手中的长剑握得紧了些。
两军交战之处,尸横遍野,赫连羽昨夜察觉出芡州有异,便传信最近的萧国军队前来增援,只是不曾想今晨便开战,眼下人马较之沈云疆略少了些,所以以少敌多之下多少有些吃力,也不知援军何时才到。
战事持续了整整三日,元贞国的人马却越来越多,赫连羽不免想到了从前北疆自己的计谋,凿山而过,军队便有路可循,不知不觉混入元贞国,只怕沈云疆这也是原样送回……
不知可是体力不济,赫连羽这两日总有些疲倦,眼前也时有恍惚,从前可没有过这样的情况。就连慕寒之也察觉出异样,见赫连羽脸色苍白,唇色也泛着紫,
“殊玉,你脸色实在难看。”
慕寒之说着不禁想起什么,便抬起赫连羽的手臂,撩开袖口便发现伤口青紫,蔓延开来,骤然惊觉,
“箭上有毒。”
赫连羽脚下有些虚浮,望着伤口轻嗤,
“原来沈云疆打的是这个主意。”
说罢慕寒之便将赫连羽拉回营帐,命军医诊脉。他心下有个非常不好的想法,若是沈云疆将毒用在战场上,那必然不是寻常的毒药,端看赫连羽此刻的脸色便知,怕是有些棘手……
只见贺军医覆上赫连羽的手腕,随着时间推移,神色却愈发凝重,到最后竟然收回手。
听他悲戚开口,
“将军身重奇毒,若是属下没诊错,应当是出自那位姓明的毒医之手,此毒一出,便是无解……”
“将军只怕所剩时日无多,属下也只能尽力拖上一拖,至于……”
慕寒之闻言跌坐回椅子上,怔怔道,
“什么姓明的毒医,怎么可能无解……”
贺军医深感痛心,说句僭越的话,赫连羽可是他看着长大的孩子,如今这么年轻,不料竟中了奇毒,又岂能不叹,
“因小女从前心心念念想找这毒医拜师,属下才略听闻了几分,这种毒属下也是见过的,但与小女钻研许久,却终是不得解法……”
慕寒之本想接着开口,却听帐外将士通报,
“太子殿下,将军。”
慕寒之垂着眸子,静静看着已经清理过的伤口,淡淡开口,
“进。”
将士闻言也并不拖泥带水,拱手回话,
“启禀太子殿下、将军,援军到了。”
赫连羽似放松了些,点头道,
“好,便按照之前的演练反攻,不必我多说了吧?”
将士立即领命退下,却留下一室沉寂。
慕寒之眼下青丝凌乱,也不似之前温润,眉间闪过痛意,却听见赫连羽缓缓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