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意思是,我知道你悔,知道你恨,知道亡国公主无用,我又何曾没有如你一样的悔恨,我恨周国人杀了我父,杀了我兄,让我流落在这幅田地。”
这么多不幸中,相遇变成了难得的幸运。
“不单单是为了我,是为了我们。”她又怕薛谌听出点她的其他心思,赶忙补了一句,“我知你我二人非良配,但我也想看这片土地重新繁荣,想体验下你儿童时期的暖池。”
“我们一起复国吧。”
她的身子一轻,薛谌抬头看着她深色的眸子,好像透过她望穿天地,让她紧张地连吞两下唾液,良久,薛谌低声一笑:“皇宫不是什么都有,作甚要体验这些?”
怀玉不知道为什么她好不容易烘托起来的氛围,薛谌就吊儿郎当地一句话转移了话题,她有些气闷,挥掌推他:“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你可是娶了公主欸!”
薛谌只是笑,笑的十分没个正经,前所未有的轻松,她看见他下颌上的痣轻轻地颤动。
“怀玉,要不你学学做饭吧。”
怎么突然说起这个?
“我会十全大补面。”
“那个除外。”
再次被否定厨艺的怀玉不满地蹬腿,“你难道就一点不激动,从未想过这些事吗?”
“你又不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我就是个混子。之前选中我无非是我看我没什么大作为,闹不出什么名堂,又可以巩固薛氏和张氏的关系罢了。”他看似酒已经醒了大半,便翻了个身,摸到梯子,边下边说。
“可是在我心里,你——”
算了,算了!果然跟这种山猪说什么也说不通,顽固不灵!
“你说的我记着呢,你先学会做个吃的。”他下了房顶,冲她伸出双手,“别在房顶上挂着了,跳下来吧。”
“不用你管,我自己也能下去!”怀玉呸了一声,一直到帐篷中,怀玉也懒得理他,倒薛谌还动不动勾勾她的下巴,捏捏她的脸。
“别碰我了!”她烦死他了,脾气上来,又无奈现在的条件只能和他共处一个帐篷,二人划清一条线,和衣而眠。
翌日清晨。
胡商们很早就醒了,帐篷不隔音,来来往往吵醒了怀玉,她顺势翻了个身,看着早就越过那条线的薛谌——大约之前是靠着她的背部睡着的。
怀玉心里还气着,抬手用十成的力气弹了他的脑门。
可谁能想到,薛谌不仅没有醒,还伸臂揽住了怀玉的腰部,使她毫无空隙地贴近在了他的胸膛前,听见他强有力的心跳,和……和……
“薛谌!”怀玉像一只炸了毛的猫儿,脸红的像在热水里泡过一阵似的。
“薛谌!!”
她开始猛地挣扎,终于把薛谌给闹醒了。
“你真不举吗?!”
薛谌明显有着挥之不散的起床气,他神情怏怏,好似方才都是他的无心之举,咬牙切齿地说:“当然,不举的很。”
“可是,可是……”纵然她的胡服纹丝未动,但她还是将被褥提到了胸口的位置。
难道是错觉?!
她直愣愣地看着他,目光也不敢太过大胆,最终趁薛谌白了她一眼的空隙做贼一样向他的身下快速一略。
平坦,正常,什么都没发生。
是错觉吧……
等等……
她知道他为何总是对任何事都心不在焉了,她怎么会忘记她这个罪魁祸首做过的事呢?
他不是不举吗?!不能人道的男人一定每日为此备受煎熬吧。
她要给他治好了,是不是他的人生就充满了希望,充满了动力呢!
第35章 小鹿儿
商队的探子从村民的口中得知此地一处废弃的暖池, 便决定再整顿休息一日再走。
淙淙邀请怀玉一起去泡温泉,但怀玉认为那暖池年久失修,必少不了污秽, 况且她虽一路上虽然已经拉低了不少底线, 但她还是有些接受不了多人共浴。
“哎呀,只是泡一次不打紧!”淙淙也不强求, 毕竟能少一个人就多一处位置, 她冲怀玉眨眨眼,“我听闻这里的镇上还有集市,一会安常安排我们去采买些必需品,你要去吗?”
镇上的集市, 生活的必需品……应该就是一些粮米油盐,怀玉没有接触过这些事,既然想要做些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怀玉便点了点头,答应了下来。
采买这种事, 肯定不难,她盯着这些胡女怎么买不就得了。
还未开始, 她就迫不及待地跟薛谌说自己要去镇上买东西, 可薛谌不在帐篷内, 应是跟安常去商议什么事情,怀玉在帐篷中等了半个时辰,都不见薛谌回来, 只得自顾自地拿了一贯钱, 跟淙淙她们去镇上了。
镇上的集市是逢二有一次小集, 半月逢五有一次大集, 而怀玉正巧赶上的就是大集。
“薛夫人, 大集人多,你跟紧我们,要是万一走散了,就去马车那里汇合。”回纥女人生的高大,在人群中也比较突兀,“还有,这里偷儿多,夫人定要注意些。”
“哦!”怀玉将装满钱的荷包置在袖袍里,不敢暴露出一分,另一只手挽着提篮,亦步亦趋地跟在胡女们的身后,瞧瞧这瞧瞧那。
因为是大集,四面八方的村子的人都拉着驴车占地摆摊,还有不知道从哪里流浪而来的杂耍班子,当街表演杂技,人声鼎沸,比繁华的扬州多了一丝质朴和无法逃避的贫穷,但也是热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