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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宁宫。
李蔓一回到宫中,抬手便摔了一个茶盏。
倩秀一边指挥着宫女打扫并送上新的茶水,一边安抚李蔓,“娘娘莫要生气,身子要紧。”
“身子要紧?”李蔓冷笑,“本宫再在意自己这具身子有什么用?本宫保养的再好,经得住他李侯几次作死?李阀没了,本宫还能在这宫里安安稳稳颐养天年?”
倩秀几次想替李善说些好话,但李善今日在朝堂上说的那些话,就连她也无法做出什么其他的辩解来。
“娘娘您再等等,李侯马上便到了,兴许他有自己这样说的理由呢?”
李蔓继续冷笑,“什么理由,脑子又不好用了的理由?你没看到在朝上,他自己派系那几个大臣都止不住地摇头么?”
李蔓此时正在气头上,倩秀说什么她都听不进去,只得叹了口气,无奈作罢。
还是等李侯来了,自己给太后解释吧。
只不过,倩秀隐约觉得担心,李侯过来了,真的会让太后安心,而不是火上浇油?
果不其然,李侯姗姗来迟,与太后关上门交谈一会,屋里又传来了摔杯子的声音。
过了一会,李侯便推门而出,愤怒地拂袖而去。
倩秀在门外站了一会,待屋里没了声响,方才推开门,重新走了进去。
李太后斜靠在软榻之上,疲惫地揉着太阳穴。没有她的允许,小宫女们不敢进来收拾,茶盏碎片仍旧在地上摆着。
倩秀小心翼翼避开地上的茶盏碎片,走到李太后身后,轻柔地替她按压着头上的穴位。
李太后表情渐渐放松下来。
“倩秀你说,本宫这些年是不是做错了?”
李太后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倩秀却听懂了。她明知道李太后此刻看不见她的动作,还是摇了摇头,“娘娘没错,您只是太苦了。”
眼看着自己心爱的男人家破人亡,罪魁祸首还是自己的父亲,又被逼着以弱龄之身嫁给自己不爱的男人,李太后会与李阀离心,她是懂得的。
只是她与李阀再是离心,那也是她的母族。李太后无法彻底狠下心来,弃李阀的生死于不顾。
所以上次李侯入宫来求她,李太后虽然厌烦李侯总做些没脑子的事情,却仍旧杀伐决断地替他收拾残局。
她看着冷心冷情诸事不问,实则也最是个容易心软的人。
尤其对她的家人。
只是这件事以前的老侯爷知道,却狠心地利用了她的心软。
而如今年轻的李侯,却至今仍旧不明白。
李太后抬起手,按住倩秀的手,同时也拉回了她胡思乱想的思绪。
“倩秀,我这次怕是要保不住哥哥,保不住李阀了。”李太后说这话时,声音里带着些迷惘。
倩秀心下一颤,“娘娘您何出此言?”
李太后许久未再说话,直到倩秀以为她不会说了的时候,李太后才又开了口,恍若呓语。
“李侯他,与北荻合作了。”
倩秀心下又是一颤,这一次,连带着手都颤抖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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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夜侯内。
宁枳看完最近的账目,有些疲倦地揉了揉脖颈。
云端最近与盛成礼走的有些近,两人动辄便相约着出去。宁枳作为过来人,自然是懂得这是个什么情况,为了云端高兴的同时,主动将不夜侯的琐事也接了过来。
出了正月后,京城逐渐回温,出来喝茶听说书的客人也越来越多。不夜侯生意好,账目便也多,每次看完账目,宁枳都觉得有些疲倦。
她喝完壶里最后一杯热茶,正想喊薛朝帮她再泡一壶时,忽然想起浩气盟那边有些事情需要薛朝做主,他一早便赶回了浩气盟。
宁枳好笑地摇了摇头。
都说由奢入俭难,她当初从生活了十多年的皇宫落入民间歌舞坊都能很快适应过来,现如今只不过习惯了薛朝陪在身边,他一走便有了诸多不适应。
宁枳一边摇头一边起身,拎起茶壶走出去,准备重新泡一壶茶。
哪知才刚打开门,便看到兰思若站在墙边,低着头看着地面,不知已经站了多久。
听见开门声,她侧过头来,微微颔首,“温姑娘。”
这番神态似曾相识,宁枳心念一动,脱口而出,“北荻那边来消息了?”
说完自觉不妥,掩口息了声。
好在不夜侯隔音效果做的不错,宁枳方才声音又很小,并没有吸引谁的注意。两人退回房间内,将门窗锁好,方才安心说话。
兰思若苦笑一声,“果然什么都瞒不过姑娘。”
宁枳摇了摇头,“并非如此,只是姑娘神态与那日找我时太过相似,我才如此猜测罢了。”
兰思若想了一下才想起宁枳说的是哪日,点了点头,“姑娘慧眼如炬。”
宁枳没心思与兰思若绕弯,直接追问,“可是今日发生了什么事?”
兰思若便将朝会上的事情一一说了。
宁枳听后静默了许久,才冷笑出声,“很好,不怕李侯妄动,便怕他动也不动。”
她继续问道:“梓桑公主大概何时入京?”
“据探子回报,大概一个月后。”
宁枳轻轻吐出一口气来,“那便等着吧。”
“请君入瓮,便在一月之后。”
第64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