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地合上奏折,直接扔给豪格:“你自己看!”
豪格猝不及防,差点没接住,翻开一来看,黑了脸:“诬告!父汗,这是诬告!”
多尔衮看了豪格一眼:“人证物证都在门外候着,你想先看哪样?”
汗王宫最近搬了家,从西边搬到了东边新修建好的宫室,皇太极和大福晋住在清宁宫。
多尔衮所说的门外,是指清宁宫的大门外,离得也不算远,随传随到。
豪格万万没想到,多尔衮从两黄旗与两白旗互换时就开始记他的黑账,一桩桩一件件记得这么清楚,连人证是谁,物证为何都有。
这明摆着是来找他算总账的。
早不来,晚不来,偏偏等到大汗称帝在即,册封圣旨都写好了的时候发作出来。
他知道多尔衮阴险,却没想到多尔衮能阴险到这个程度。
奏折上列得清清楚楚,某年某月某日,塔石哈带人在温泉山脚下抢劫了一个从南边投降来的官员,不但抢劫了财物,还抢了人家的夫人和闺女,就地与众兄弟分享。
那官员的夫人不堪受辱,咬舌自尽,那官员与夫人鹣鲽情深,拼命反抗,结果被乱刀砍死,尸首抛到河里喂鱼。
全家上下几乎死绝,只有官员最小也是最漂亮的女儿幸免于难,被塔石哈送给豪格做了暖床的丫鬟。
此人现在还活着,正是豪格前段时间最宠爱的侍妾。
这个官员在南边级别不低,全家是坐着马车跑过来的,马车宽大舒适也被塔石哈孝敬给了豪格,现就在豪格府中,还能使用。
人证除了那个官员的小女儿,还有塔石哈的几个手下,几人的证词都按了手印附在奏折最后。
物证除了南边制式的马车,还有那个官员的印信,以及他与范文程来往的书信,都从塔石哈家翻找出来了。
当然,这只是塔石哈做下的那些坏事里相对比较大的一件事,其他的鸡零狗碎还有很多,桩桩件件的背后都有豪格的影子。
可就是抢劫投降官员这一件事,足以让塔石哈和他的手下,及所有帮凶、受益者,死上好几回了。
皇太极当上大汗之后,开始启用汉族官员,对南边投降来的官员极其优待,分宅院,分田产,分牲畜,分女人,可以说要什么给什么。
但凡南边有重要官员来投,各大贝勒府轮流设宴款待,以表重视亲厚。
且皇太极早已下令,并对各大贝勒耳提面命过很多次,凡ᴶˢᴳᴮᴮ抢劫投降官员者,赔礼道歉,双倍返还财物,致死人命者,以命抵命。
时常有人因此破财,甚至枭首示众。
虽然刑不上贝勒,但也绝不会轻轻揭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奏折里,关于塔石哈的记录不少,当然还有豪格的其他爪牙犯下的恶事,厚厚一叠,罄竹难书。
铁证如山,豪格当场软了腿脚,“噗通”跪下:“父汗,这些都是塔石哈和他的那些狐朋狗友干的!我并不知情,凭什么都算在我头上!多尔滚他陷害我!他陷害我!”
“闭嘴!”皇太极恨不得一巴掌抽死豪格。
他就说呢,塔石哈那么老实的一个孩子怎么就学坏了,尽做些伤天害理的事,这回胆子肥到居然敢抢劫明玉!
要不是多尔衮及时赶到,后果不堪设想,就算他出面也没法收拾这个烂摊子。
敢情塔石哈那一套都是跟豪格学的,做了坏事也有豪格替他撑腰。
再联想到松佳氏刚才说过的话,皇太极恨不得找个地缝儿钻进去。
什么塔石哈坏事做尽让他蒙羞,分明是豪格教坏了塔石哈,把老实本分的塔石哈变成了他的爪牙,让塔石哈顶着坏名声为他牟利。
当初是他让塔石哈跟着豪格学骑射,学练兵,结果把好好的一个孩子给毁了。
说来说去,是他害了塔石哈。
松佳氏的大儿子为救他而死,小儿子成了豪格的爪牙,变相因他而死,此时再看松佳氏,皇太极脸上火辣辣的,好像被谁连抽了几个耳光。
温泉山是镶白旗和正蓝旗的界山,正蓝旗早晚要交到豪格手上,松佳氏怕她的长孙步他阿玛的后尘被豪格教唆利用,所以才执意搬离温泉山。
至于为什么不肯离开镶白旗,原因更扎心。
因为多尔衮与豪格不和,豪格平时不敢去两白旗闲逛。
乳母虽然没明说,皇太极却敏锐地察觉到了,乳母对他的敬重之中透着失望。
她原以为把塔石哈交给他就能安心养老,谁料老来丧子,乳母如今宁愿相信多尔衮,也不敢再信他了,不敢把长孙再交到他手上。
为此,豪格被罚禁足一个月,罚银三万两。
皇太极气到嘴唇发紫,指尖发抖,当晚一病不起,称帝的吉日一推再推,直到六月初才昭告天下。
在册封群臣的前夜,皇太极把册封诏书拿来又改了改,将豪格的和硕肃亲王封号改成肃亲王,抹掉和硕二字,把豪格从户部挪到了兵部。
和硕亲王有定数,皇太极想了想,在多铎的豫亲王之前加上和硕二字,把多铎挪到了户部。
第二日,众贝勒和群臣在崇政殿听封。
多尔衮封和硕睿亲王,掌吏部,为六部之首,吏部启心郎索尼,承政图格满、满朱习礼、李延庚。
多铎封和硕豫亲王,掌户部,户部启心郎布丹,承政英俄尔岱、巴思翰、吴守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