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田庄, 明玉喝茶压惊,问魏循:“这一片怎么冒出这么多流民?”
说起流民,魏循也很头疼:“半年多没下雨,盛京还算好,至少冬天下了几场大雪有些存水, 南边就不行了, 春耕的秧苗都旱死了,到了秋天必然颗粒无收。又赶上江南发水,大灾之后是大疫,逃荒的流民没地方去全跑到关外来了。”
说着魏循叹了口气:“关外虽然好些, 粮食不至于绝收, 可也好不到哪里去。只温泉山这一带地势低, 存水比较多, 再加上西洋粮食耐旱,长势几乎没有受到影响。流民逐水而居, 温泉山附近因此聚集了不少人。”
他看向明玉,漂亮的桃花眼眨了眨:“再加上福晋您素有菩萨之名, 食邑内的农户旗人少流民多,汉人也能做管事, 吃住条件各方面都好, 还时常有额外的赏钱拿,所以流民之中有点能耐和野心的都想来温泉山碰碰运气。”
这就是鱼龙混杂的真相?
明玉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问了几句田庄的情况就让魏循牵马, 带着她到田里转一圈, 顺便往井里撒点灵泉水。
炎炎烈日下,土地被分割成方方正正的农田,田里碧绿一片,放眼望不到边。
明玉骑马走在田间地头,神清气爽,仿佛拥有了全世界。
照例视察每一口水井,然后趁人不备往里撒些灵泉水。
魏循牵马走到腿直,他仰头问明玉:“你就没想过学骑马?”
还真没想过,不过明玉愿意学,毕竟总让魏循牵马怪累的。
她朝魏循笑道:“想学,你教我?”
魏循倒是想教,可头顶盘旋着玉爪,身后跟着骑兵,他有贼心没贼胆。
就算是太监,他也不敢。
可这一幕还是被闻讯赶来的多尔衮看见了。
多尔衮正在河边操练水军,听说明玉在去田庄的路上引发了灾民暴动,当即收兵,来不及换下被水打湿的衣服,一路飞驰。
结果来晚了。
现场尸体横七竖八,其中有几个他看着颇为眼熟,还有那些人独特的死法,似乎也并不陌生。
他让人把其中几具尸体抬回军营,查一查死者的身份来历,还有杀他们的人所用的兵器。
如果他猜想不错,应该会有一些收获。
多尔衮把调查的方向说了,翻身上马赶往温泉山。
站在田边正好看见魏循牵马回头对明玉说了什么,明玉闻言笑起来,魏循笑着又补了一句,明玉笑得更厉害了,杏眼弯弯笑成了两弯小月牙,唇边现出一个梨涡,非常非常甜。
明玉也对他笑过,在各种场合,他都没发现她有梨涡。
相比之下,上午在宫门口见他时的笑靥如花,就显得非常非常假。
像演戏。
多尔衮握紧马鞭,指节捏得咯咯响,头晕,浑身发冷,喉咙像烧着了一样,让他想起之前病重的那段日子。
拨转马头想走,坐下马忽然打了一个极其响亮的响鼻,打完响鼻还不算完,居然原地抬蹄嘶鸣了几声。
多尔衮:“……”这马成精了?
又是响鼻又是嘶鸣果然引起了对面两人的注意,多尔衮索性驱马过去。
不管多尔衮刚才看见多少,魏循都觉得有必要解释一下:“王爷,福晋想学骑马让奴才教,奴才骑射都不精通,怕摔着福晋,还是王爷来教比较合适。”
多尔衮看向明玉,发现明玉也在看他,明玉并没提学骑马的事,而是道:“你的脸怎么这么红?是不是病了?”
魏循这才察觉不对,赶紧闭麦。
多尔衮冷着脸不说话。
之后明玉又发现了更多细节,比如他身上的衣服都是湿的,头发也没全干。
浑身湿漉漉的骑马过来找她,把自己折腾病了,问也不回答,又是闹哪样?
明玉无法理解多尔衮的脑回路,只得下马走过去:“今天别回军营了,跟我坐车回家。”反正灵泉水也撒完了。
古代着了风寒也会死人。
多尔衮既是她的丈夫,也是她的队友,她现在还在多尔衮的船上,这条船可不能这么快就沉了。
见明玉关心他的身体,还说要带他回家,多尔衮如被油煎的一颗心才稍微好受了一点。
他朝明玉伸出手:“我教你骑马。”
脸都烧红了,骑什么马骑马,他现在教她骑马,等晚上高烧起来她就得守他一夜。
一夜不好,还可能有第二夜,第三夜……
明玉伸手拉他:“你下来,我不想学骑马了。”
学骑马哪有身体重要,怕不是烧糊涂了。
多尔衮看了魏循一眼,冷声问明玉:“你是不想学骑马,还是不想我教?”
“……”
这人矫情起来真是没谁了,明玉忍气吞声:“先跟我回家,等病好了再教,行不?”
也不知是明玉的魔力大,还是回家的魔力大,多尔衮竟然被明玉拉下了马,还随她上了马车。
此时魏循已经知情识趣地牵马走远。
回到贝勒府,明玉吩咐浴房烧水,在浴桶里撒生姜艾草,不由分说将多尔衮推了进去。
等多尔衮泡完姜艾水回屋,明玉拿纯白的棉布巾给他绞干头发重新编好,多尔衮抓住明玉的手:“最近城外不太平,下次去田庄提前告诉我,我派人护送。”
没说不让她去,明玉很知足,她想起今天下午的混乱也有些后怕:“行,都听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