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凤林大君靠近,明玉嗅到了他身上不同寻常的酒气,好像是盛京最著名的烈酒迎风倒。
明玉也不是头一回参加皇宫夜宴了,为怕王公贝勒们醉酒闹事,宫宴用酒都很淡,比如马奶酒什么的。
第一次接触烈酒迎风倒,还是拜娜木钟所赐,就是娜木钟偷偷换酒想跟多尔衮喝交杯那次。
后来自己莫名其妙跟多尔衮圆房,好像也与迎风倒有关。
平时闲磕牙的时候,明玉问过娜木钟迎风倒这酒,娜木钟一边笑一边告诉明玉,迎风倒除了纯度高,还附带催情的作用。
所以那日夜宴,她想跟多尔衮喝交杯酒才偷偷将酒换成了迎风倒,而不是别的烈酒。
明玉顿悟,难怪她与多尔衮圆房时什么也不记得,而且战况十分惨烈。
今日又是谁,出于何种目的,将凤林大君的酒换成了迎风倒?
想到这里,明玉也没慌。
她悄悄放开娜塔的手,自然垂下手臂,从袖袋里取出鹰哨,紧紧攥在掌心,脸上笑意未减:“大君这是何意?我对这片宫室也不熟,无法为大君引路。大君且在此处等等,我这就找人过来。”
凤林大君今日喝了不少酒,不过以他的酒量当不至于喝醉。
可从宴会厅出来,被风一吹,头忽然有些晕,人也发飘。他以为是清朝的酒后劲儿足,便没在意。
谁知见到明玉之后,酒气直冲上头,竟然有些……有些情难自禁。
明知她是多尔衮的嫡福晋,明知她怀着孩子,脑子告诉自己,无论如何都不能伤害明玉,身体却自有主张。
好像脑子和身体被什么东西割裂开了,脑子越想离开,身体就离明玉越近。
直到被明玉身边的大丫鬟厉声呵斥:“大君请自重!我们、我们夫人要回去了!”
凤林大君脑子“嗡”的一声,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唯一有印象的是,头顶忽然炸响一声鹰鸣,尖锐凄厉。
多尔衮敬酒回来就发现明玉不见了,对面桌的凤林大君也不见了,心里升起不好的感觉,赶紧出去找。
可惜走岔去了另一侧偏殿。
鹰哨乍然响起,明知明玉身边有暗卫保护,不会出意外,多尔衮仍是急出了一身汗,掉头往回跑。
等他赶到,暗卫还没来得及出手,玉爪已经把凤林大君的发冠给啄掉了。玉爪的翅膀也被凤林大君的匕首划伤,一人一鹰遥遥对峙,谁都没敢妄动。
而现场并没有明玉。
多尔衮冲过去一把揪住凤林大君的衣领,厉声逼问:“明玉在哪儿?”
凤林大君此时脑子还是嗡嗡的,多尔衮问了好几遍,他只听见了“明玉”两个字。
是呀,他怎么跟一只鹰打起来了?
明玉呢?
明玉去了哪里?
正想着,偏殿的门开了,明玉从黑暗中走到月光里,美得不像话:“多尔衮,我在这儿。”
身体失重,摔在偏殿的阴影里,只见明玉被多尔衮弯腰抱起,偏殿里很快亮起灯光。
多尔衮将明玉放在炕上,扯过迎枕给她靠着,吩咐娜塔去请巫医,焦急地问明玉:“有没有伤到哪里?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因为夜宴的缘故,两侧偏殿预留给人醒酒或是更衣,都烧了地龙,炕也是热的。
明玉坐在热炕上,靠着厚实的迎枕,两只手都被多尔衮握在掌心里。
嗅着熟悉的淡烟草香味,明玉砰砰乱跳的一颗心才算安稳下来。可能孕期激素不稳,明玉忽然很想哭。
上上下下检查了一遍,见明玉没有受伤,只是眼眶里汪着一泡泪,多尔衮大致猜到刚才发生了什么。
他放开明玉的手,腾起站起来,转身要往外走。
早知有今日,他就该在朝鲜杀了凤林大君这个畜生!
下一秒手腕被人拉住,紧接着腰被人从身后抱住,抱得死紧。
多尔衮只得收住脚步,听明玉带着哭腔的声音说:“有人换了凤林大君的酒,给他喝了迎风倒。然后趁我出来透气的功夫,把茶泼在凤林大君身上,借着换衣服的由头,将他引到我身边来。”
多尔衮也喝过迎风倒,自然知道这烈性酒的厉害,以及它的……特殊功效。
酒能乱性,专指这种。
多尔衮轻轻拉开明玉的手,转ᴶˢᴳᴮᴮ过身抱住她,低头吻着她的发顶:“我知道了,都交给我。”
有了刚才的意外,多尔衮一步也不敢离开明玉了,一直守到巫医赶来,诊过脉说明玉没事。
“现在查,也许还能查到点什么。”巫医走后,明玉催多尔衮去查,“晚了,可能死无对证。”
如果她手边没有鹰哨,如果玉爪的反应再慢一点,明玉的清白和她肚里的孩子可能就全没了。
搞不好明玉自己也会有生命危险。
嫡福晋被人侮辱,嫡长子或长女流产,多尔衮必然震怒,与凤林大君不死不休。
至少是一个两败俱伤的局面。
明玉想不出,对方这拨到底是冲着自己,还是冲着凤林大君来的。
抑或两者都有。
对方用心险恶,且能在皇宫动手,可见实力不容小觑,必须马上彻查,否则很可能被对方抢先湮灭证据。
可多尔衮的心思明显全在自己身上,半点要去追查的意思都没有,明玉催他,他只说不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