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家宫主从来就有主意的很,反正在合欢宫境地,谅邬煜也作不出什么幺蛾子。
邬煜再次来到合欢宫,他心中不再是急躁的。
上次来,他急躁着想入幻境历情,迫切的想要除去心魔,摘掉覆在眼上的冷月白纱。
此次来,只余一种轻松在心底滋生,还有便是那种由衷的期盼。
他现在十分想知道,他和牵着他手的少女,在幻境中究竟发生了什么。
身为合欢宫的宫主,带着一个男子回宫,哪需要铃儿的告密,不消片刻便传到了长老耳目里。
面对前来发问的姬长老,许兮装傻道:“他眼睛好了,好歹是本宫主的第一次历情对象,我带着他来我们合欢宫里转悠下……”
这话说着,她自己都快扯不下去。
两位长老看着周遭弟子,自然没让许兮下不来台,压着些气恼无奈的配合她,说合欢宫自会好好招待邬煜,以作地主之谊。
邬煜上前一步,恭敬的道谢,叫人挑不出错处。
只是,这次没了冷月白纱覆眼,何人不识他是无情宗的少宗主邬煜。
哄好两位姬长老,好说歹说的要来回溯镜,许兮捧着它面带雀跃的回屋。
她将手中镜子朝邬煜晃了晃,眉眼里带了些骄傲道:“第一次问你想不想知道,你还拒绝。这不,还是用上这面镜子了吧。”
少女话语中隐隐有着得意,但意外的令人不反感,只觉可爱。
邬煜克制住想要夸赞的心,他故作淡漠的浅浅嗯了声。
镜子就犹如寻常铜镜,只是这面镜子格外的重,镜柄上镶嵌着几颗大红宝石。
那几颗宝石在许兮转动镜子时,时不时折射出耀眼的光辉。
在许兮的吩咐下,铃儿去打了一盆水来。
这盆水也不是寻常的水,取自合欢宫后山的忘情水。
书中曾说过,回溯镜折射忘情水,镜中便能映射出执镜人心中所想。
“你想好了啊,真的要知道并接受历情幻境中的一切吗?”许兮带了些私心,用了接受一词。
这屋中只有他们二人,就连铃儿,都被许兮给好说歹说的,放在了外边。
现在想来,幻境中所经历的一切,有些地方还是会令她感到羞怯的,这自然便不想叫铃儿也瞧见。
幻境中的记忆,是独属于他们二人的回忆。
“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请你也试着多信任我一点好吗?”邬煜有些无奈出声。
下刹,他开始嫉妒起幻境中的那家伙。
因为面前的少女,正微微含笑着忆起幻境中的他们。
当阵法正式启动后,邬煜才觉出他嫉妒早了。
许兮就坐在他对面,然而镜子中的场面是:那个眼覆白纱的邬煜,他们正在田间嘻笑打闹,互相追逐着彼此。
就算是无声的镜面,邬煜也能感受到他们的开怀大笑。
还有那一捧手中的桑葚,镜子中的少女倒退着走,俏皮同覆着眼纱的少年说着什么,口中桑葚咬着吃完了她就又上前几步,从他手中抓过一粒粒来吃,半分不嫌弃。
……
这样的场面在镜中很多,他们亲密无间,无人可插入。
邬煜就眼睁睁的看着镜中的那个自己,他一步步的掌握着幻境中的变化,他逐渐成为幻境中的神。
然后,他看到了含笑归来,说着要同他成亲的少女。
那一刻,就连镜中的风都含甜。
邬煜攥紧了桌上的手,他将视线看向面前的许兮。
坐在他对面的许兮,闭着眼施展着术法,镜子中的场景轮换变幻下去。
闭着眸子的许兮唇角微翘,她在怀恋幻境中的那个邬煜,邬煜无比确信的想道。
一想到此,他只得微闭眸子压抑心中的狂躁。
他边游走清心诀静心,边在心底暗示着告诉自己:镜中的一切都是虚幻的,真真正正的许兮正好端端在他面前坐着。
但他还是不可避免的越发烦躁,他甚至不想再看下去。
然而,他还是眼睁睁的看着幻境中的二人成亲,看着他们拥抱亲吻,看着他们逐渐散发甜腻气息。
在这一刻,他嫉妒的想要直接打翻镜子。
他用一手握住另一手,当视线落在手臂,那上方还缠着许兮给绑着的赤色衣袖,他面上的不耐才逐渐抑制住。
接下来,出乎意料的,镜中仿佛崩坏似的。
他们二人的影像开始割裂、甚至是残缺的。
对于这一切,许兮丝毫未有所觉,仍旧闭着眸子专心于术法。
镜子中的影像越发残缺,但邬煜还是感受到了逐渐发疯的那个他。
里中的他,竟不惜将灵力喂给不知名的藤蔓,以灵力来滋养它们为非作歹。
看着如此的发展,饶是邬煜也生了些惊颤。
原来自己内心竟是这般黑暗腐朽,简直是槽糕透了。
而镜中的那个少女,她却亦如邬煜面前的她,纯白又耀眼。
许兮,她在幻境中,竟从未选择他写的那套历情卷轴,只固执的想要渡他,让他学着自我看透放下。
不用往下看,邬煜也知道他并未放下。
他的任性和固执,逼着许兮选了最决绝的方式。
当日镜破,他直接认定许兮选了他给的结局,眼下看来属实是荒诞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