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一个看过书的人,书中所言的确如谢子殊所言,她是该醒悟了。
有所解,从来便是邬煜同曹阮期满她的谎言。
邬煜的眼睛,再也不会看见了。
光是一想到此,许兮就难受的很,犹如一只大手在她心脏里边揪搅。
明明,现在的她拥有一颗好的心脏。
但她好疼,疼的头发昏,眼泪止不住的掉,快要呼吸不过来了。
如果仅仅只是看不见,许兮愿意一世陪着他,做他的眼睛。
但,她已经提前看到了最惨落幕。
邬煜眼底偶有的猩红,头上青丝渐白,这些无一不在告诉着许兮,来不及了。
邬煜,他在逐渐在走向他父亲的路。
只要他还对她生有情,持续修习无情决的话,在他体内运转的每一息,都是在扼杀他的生命。
她也做不到他娘那般女子,伴生伴死,她做不到。
光是一想,邬煜在她面前一步步走向死亡,她就要疯了。
的确如邬煜所言,她早就发觉茶水味道不对了。
虽然在她提了一嘴有苦涩感后,隔日便没了苦涩,但她还是察觉到了。
许兮骗不了自己,邬煜从未动过杀她的心。
要真想杀她,她这小命即便有一百条都不够邬煜出动无情剑的。
爱从来不是口头表达,这中点滴间的爱意,她能感受到邬煜在其中的克制。
这些时日,因着眼盲,许兮对他多是顺从,但邬煜却没一开始那般孟浪。
目不能视下,他似乎格外喜欢触碰她,那些熟.捻的抚摸每次都让许兮面红耳赤,但又始终被邬煜克制着,叫人谈不上过分二字。
就连亲吻,他也不再如以往那般放肆。
温柔又黏糊,许兮能感受到邬煜这中对她的珍重感。
在他心底,一定约束着一条线吧。
这根能令邬煜也克制的线,他或许在等着自己能够重见光明?
光是这般一想,许兮就感到不可自抑的难受。
邬煜,他会为她对曹阮这等女子妥协,也会暗地帮着调理她身上暗伤……他在许兮心中,逐渐同幻境中那个喊她兮兮的邬煜重合。
“我才有健康的身体,凭什么啊,我第一次喜欢的人,凭什么啊。”埋膝少女呜咽的凶猛,那双手也攥紧薄被,用力到手指痉挛。
一夜无眠。
泪涌的凶猛,隔日便见报应。
眼睛酸胀的厉害,头也晕沉。
日光倾斜,透过窗柩照进来。时日不早了,然而许兮还是不想动。
整个人都感觉疲累,不想起身,更不想开门。
外边没有邬煜,邬煜已经离开了,他再也不会回来了。
他眼睛看不见,也不知道有没有快点回到无情宗。
嘴唇干涸,头晕沉……
床铺中的少女身体一歪,她将自己蜷缩进被衾里。
“嘭、嘭、嘭、嘭!”有敲门声响起。
三轻一重,不急不缓的声响,是邬煜惯有的习惯。
被窝里的许兮止住呼吸,一双眼睛唰的睁开,稍顷才带着衾被爬起。
声响没了。
许兮瘫倒在枕上,嗤笑着自己也生了幻觉。
“吱呀——”一声开门声响起。
有脚步声走近,高大的身形站定。
望着这道再熟悉不过的身形,许兮眨巴了下眼,这才断定她未生幻觉。
邬煜,确实就站在她面前。
还是昨夜那身长白衫。
唯一不同的是,那双好看眸子被白绫所束。
门未关,清风进来撩了他发丝。
望着那中的几缕白色,许兮屏住了呼吸。
怎么会,仅一夜就加剧了!
许兮心中越发确定了催动心魔的诱因,情深不寿。
几缕白色发丝在风中轻扬,从侧面证实了,无涯元尊的回信亦是真的。
越是用情,他的性命越是加剧衰亡。
长此以往,即便他修行再高,邬煜自身也抵不过无情决运转的消耗。
他会死,邬煜会因她而死的念头如一座巨山压得许兮喘不过气来。
“我已经让你走了,你没听明白吗?”许兮咽下喉咙的堵塞感,“还是说,瞎了就真的找不到回无情宗的路了,我可以让铃儿送你。”
“许兮,你非要同我这般讲话?你不知道哭久了嗓子会哑吗?”邬煜边说边走近。
他的嗓子也哑,是那种久不出声和哽咽感的哑。
明明是清亮的少年音,即便压低音也不该如此暗哑的,已然沙哑了。
床铺中的少女攥紧了手。
昨夜那般风大,他站了门外一夜。
走近的邬煜微低着头,面上难得多了无措感。
良久无声,许兮快要坚持不住时,他出声了。
“兮兮,我没你认为的那般骄傲,我认输。”他并未靠很近,站的略远朝许兮方向一晒,“昨夜,从这里出去的那刻我的确生了一走了之的想法,我愤怒又憋屈,我在心底怪你这个女人不知好歹……”
许兮听着,但她知道,昨夜出去后,邬煜还是给她带上了门。
“可笑的是,我连廊下阶梯都没下去。”话至这里,邬煜扯了下唇ᴶˢᴳᴮᴮ角,似在自嘲。
“兮兮,无论旁人同你说了什么,你告诉我,我来解决。”邬煜说着似想到了什么,接着道:“虽然我是个瞎子,但我现在适应的很好,再给我一年,不、半年的时间,我就能和之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