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里早开了一条路,让报子过来,将捷报复念了一遍。
跟着一起过来的两大猛兽早跟旁边的人家一起叫喊开来,进士啊!
乖乖,还是名列第二的进士,那就是说,自家老爷是读书人里头第二厉害的人了!
陈念莞跟众人一起笑了起来,差点都忘了给喜钱。
在贡院附近的茶馆里,被众人拥簇着恭喜的江禹,听到张玉郎的名字,也是一怔。
第二,居然是张玉郎,陈娘子的夫君!
太出人意表了。
那陈念蹇与曾四亦是同样的心理,见着张玉郎接受众人恭贺,甚至都没了听捷报的兴致,直到四丫喊:“东家,陈三公子也考中了!”
陈念蹇跟曾四这才一回神。
“排多少名儿?”
“二十一名!”
堪堪缀在二甲末尾!
原本,考中了进士,应该高兴的,但在张玉郎夺得一甲第二的赫赫成绩下,陈念蹇发现自己无论如何,都高兴不起来。
同样心情有点微妙的,还有曾四。
他考取的名次比两位同门都要低,竟然排在了二百三十四名,差不多三百进士末尾了,心里自然是颇不是滋味的,再想想自己备考期间的混账事,追悔莫及。
若是当初心志再强一些,怎会连张二都考不过呢?
但无论名次高低,既然过了会试这一关,妥妥一个进士功名是跑不掉了,这么一想,曾四便又高兴起来。
*
而回到陈家酒楼后,陈东家马上叫施大掌柜将这个喜讯传了下去,要跟诸多主顾众乐乐。
“今儿到陈家酒楼光顾的客人,都只收半价,让他们都知道一下,陈东家的夫君是天底下第二厉害的读书人!”
陈念莞看着跟着自己第一次来陈家酒楼的张二郎,笑得合不拢口。
张二郎亦不怵了。
他在进士里头总算排上了号,是时候,让抚宁县海礁村的张玉郎活在世人面前。
若要拿下一甲前三,就必须在会试里名列前茅,就不可避免地会声名远扬。
既然瞒不下去了,那就干脆从幕后走到台前,让京城里头的人发现,他张玉郎的真实模样。
而越多人知晓张玉郎的存在,那他便越安全。
就算事情暴露,永昌侯府不饶过自己,他们也不敢随随便便动手,他便是死,也不会死得悄无声息了。
“恭喜恭喜,陈东家!”
施存祈并非第一次见张二郎,他在陈家酒楼改建期间,便去过香桂街拜访过陈念莞,只是那时候张二郎多在苦读,如今竟然拿下会试第二,前途简直不可估量啊!
沧莫南亦没想到,自己在路途上随随便便认识的两人举人老爷,竟然都中了进士,其中一个还得了第二名。
若无意外,这张二大概一甲前三没跑了!
沧莫南看着张玉郎钦佩不已,而听闻这事的沧老爷,亦笑呵呵地特意来酒楼恭贺张玉郎。
很快,陈家酒楼里的食客知道了陈东家的夫君考中会试第二的喜讯,都来道贺,顺便跟新科进士喝个小茶,品个小酒,沾点喜气。
张二郎来者不拒,均一一笑纳。
一时,陈家酒楼里喧哗热闹,喜庆不已。
楼上无论是包厢还是大堂的夫人姑娘们,也站到廊道远远地看热闹,本是好奇陈东家的夫君长啥模样,再见他长得清风朗朗,又是进士第二,都觉得该是能拿探花了。
“张公子俊是俊,你们觉不觉得他好像一个人?”
“谁?”
窃窃私语登时低低响起。
而温宁今日也跟几位闺中好友在雅座吃茶,听得人夸陈娘子的夫君,也好奇地微微探出了头,只瞥了一眼,脸色便变了。
“宁宁!”
陈娘子的夫君,原来就是那日在大佛寺与祖母见着的公子?
那,那字,为何跟三哥写得那般相似?温宁惊疑。
再看楼下,早有人在求张玉郎笔墨,那张玉郎一改低调作风,欣然应下。
于是,摆开案桌,铺上白纸,磨墨,提笔,一句佳句一气呵成,博得满堂喝彩。
温宁再看那字,与陈家酒楼的笔迹风骨,截然不同,心里稍稍松了口气,却也失落不已。
张玉郎浑然不知楼上有永昌侯府的大小姐,写了一轮后,便与陈念莞到楼上包厢,与众人庆贺考中去了。
而喜洋洋的陈家酒楼外头,对于这个进士第二的读书郎的好奇,盖过了会元郎。
会元郎是谁?一查便知晓了,贤妃娘娘娘家江家的大公子。
世家公子自小有名师教诲,又是国子监监生,拿下会元,并不奇怪。
倒是这个张玉郎,从来没听过哪家书馆提起过,像是突然冒出来的一般,反而爆了个冷门,所以会试结果出来后,打听张玉郎的人多了起来。
真跟会元郎都是出自楚州府的。
但不在一个地儿,张玉郎是小县里头一个渔村的人。
不过一直成绩都不显,府试,乡试,名次都不高,难怪籍籍无名。
这样的一个人竟然拿下前二,极大可能晋升三甲,这里头,会不会有什么猫腻?
考官们亦有此困惑,有不少人回去就翻定了第二的考卷,再看上面朱批。
没错,多数人都给定了这个名次,这张玉郎居然在短短几个月里,就进步神速,看来,是有几分真本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