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到的早,怀里搂着新交的女朋友,和身边一个玩得近的好友说:“蒋遂还跟我装呢,他高中不比我混?国外那会儿不比我玩得花?回来了在我这儿装出淤泥不染这一套,也不知道今儿是唱的哪出,又瞧得上我们这破庙了。”
他嘴硬得很,等蒋遂来了,他照样当没事人一样和人家称兄道弟。
蒋遂挑了个角落坐下,他没心思和邰振哥俩好,今天来单纯是为了探邰振口风。
只是邰振谈天说地的吹嘘,半天也说不到正题。
人是陆陆续续来的。
有人一进包间就问:“我听说程津予也来?”
邰振靠在沙发上,故作不甚在意,“也不一定。”
结果没一会儿人到齐后,程津予还真来了。
他穿一件黑色夹克,里面叠搭灰色衬衫和白T恤,下面是深色牛仔长裤,个子挺拔,跟在房奇身后,手里只拿一个手机,进来时泰然自若地看一圈人,微微颔首算作打招呼。
邰振看见他进来,忙起身迎上去,一副东家的口吻,替程津予先说:“说好了啊,今天的饭局谁也不许拍照发网上啊。”
程津予没接话,视线落在沙发上四平八稳坐着的蒋遂身上。
蒋遂心里冷笑,就这样看着邰振献殷勤。
他和程津予也好久没见过了。
说起来,两个人之间还有大大小小不少的仇。
在场的还有几个女生,是其他几个人带来的女伴,这会儿看见程津予都挺激动,也不管是不是真追星,就撒着娇要自己男朋友帮忙要个签名。
签名其实不重要,关键的是在这种场合见到程津予了,关键的是他真的如网上传的那样,是北潭名门望族的贵公子。
平时最容易接触到的就是邰振了,连邰振都要捧着的人,什么身份就不用多说了,即使之前不知情的现在也都了然于心了。
想要签名的,其中就有邰振怀里的女人。
有人注意到又是个新面孔,开玩笑问他女朋友换得快,到时候结婚怎么办。
“结婚?找个不闹我的不就解决了。”
邰振打开话匣,“就前几天,我家里给我安排了个相亲,我本来懒得去的,结果一听,你们知道是谁吗?”
周围人摇头说不知道。
房奇也摇头,替他捏把汗。
“就是蒋遂他那个继妹啊。”
这话一出,周围倒是有几个人有印象,下意识朝蒋遂看过去,发现他表情不好。
但是邰振正说得来劲,他今天高兴,又多喝了几杯,有些得意忘形,丝毫没察觉到坐在角落的蒋遂绷紧的脸。
“我就记得高中那会儿我见过她,长得好脾气还软,我就去见了,真挺钟意的。而且吧,她又不是真的蒋家人,没什么靠山,我在外面养几个她也管不到我,啧,还听话。”
房奇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这么紧张,可能是身边的气压太低,他扭头一看,程津予的脸色沉得吓人。
那边邰振喝口酒又继续说,语气轻浮地对梁音做出评价,“找老婆啊,就是要找这样的,床上乖床下嘛,也乖。”
邰振和程津予之间只隔一个房奇。
他话音刚落,房奇感觉自己身旁的沙发一轻,暗道完蛋。
下一秒,邰振脸上结结实实挨了一拳。他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程津予拽住领口从沙发上拽了下来,面前是摆满酒瓶的大理石桌,邰振扑腾几下把桌边的酒全扫到地上。
酒瓶一个接一个倒下,场面乱得不行。
玻璃碰撞的乒呤乓啷响声,邰振被揍时的嚎啕声,酒水撒了一地,渗进厚实的意大利进口地毯。
邰振的脸被甩到地毯上,浓烈的酒香刺进鼻腔,他却彻底清醒,一边抬手挡一边连声讨饶,说程哥我错了我开玩笑呢。
他脑子转得比以往任何时刻都快,想明白是开错了梁音的玩笑惹到面前这位了。
离得近的人反应过来帮着拉架,一些人去把程津予拽开,但是又碍于他的身份不敢太强硬,另一些人过去借机把邰振拖出来。
蒋遂也去拉架,只不过他拉的都是拽着程津予的。
房奇一副见惯了大场面的样子,也不拉架,在一旁盯着不让人掏手机出来拍照。
经理很快收到守在包间门口的服务生发来的汇报,赶了过来,结果刚把包间门推开就被房奇从里面合上,口吻云淡风轻把人打发走:“没事啊,你忙你的。”
经理心都提着,想问他那里面像是没事的样子吗。
没办法,也只能把耳朵贴在门上听,好在没一会儿,里面就消停下来。
经理又在外面守一会儿,没听到要人叫救护车也没人报警,一颗心才放下来。毕竟里面哪位出事,他都担不起责任。
再回到包间。
程津予有分寸,打得差不多就停手了。
他又靠回沙发上,好似方才如疯狗般的人不是他,闲适ᴶˢᴳᴮᴮ从容的从面前桌上挑了瓶酒给自己倒了半杯,手指修长,骨节处还泛红。
“今天打你,什么原因你自己门儿清,没有下次了。”
程津予说得不清不楚,是因为他不想再当众提到梁音的名字,不想让她成为别人的谈资。
但是邰振是知道的。
他捂着脸,连连说:“没下次没下次,你放心吧程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