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有时,太聪明了也不是一件好事。”
尤其是在这个人还比较年轻气盛的情况下。
世上鲜有人能有与心气想匹配的实力,这种情况下,就极容易招祸了。
萧镜水全然不惧:“这种时候还是聪明些好,免得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被人卖了。”
大司徒不置可否,扬长而去,错过了萧镜水垂眸时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弧度。
她如今的身份是花月公子萧镜水,可以风雅,可以聪颖,可以胸有城府,却不能老奸巨猾滴水不漏。
她年轻气盛不假,焉知不是混淆视听的手段呢?
*
“起卦吧,占卜一下凶吉。”
大司徒将此事说与令君和大司马之后,他们的面色皆不大好。
身为神凰洲的最高掌权者,他们自然知道一些不为人知的秘辛。
萧镜水所求,是踩在了他们的底线上。
然而,萧镜水说的也的确在理。
在难以抉择之际,大司徒如是建议道。
令君有些迟疑:“神凰休眠已久,不知能否醒来。”
北洲也有自己的占卜师,但是这么大的事显然只能由供奉的雪凰来算。
“试一试吧,若是神凰未醒,以此为由拖着也好。”大司徒道。
“您不怕迟则生变吗?”
大司马是一个俊朗的男子,面容带着北洲男子特有的坚毅和冷冽。
问这句话时,虽是用了敬称,却有些不甚客气的意味。
“我怕所托非人。”大司徒如是道。
“既如此,那不若直接毁了,也省得人惦记。”
第695章 半年之期
大司马话音一落,大司徒和令君面色同时有些不佳,眼底皆是抗拒。
“不可!”大司徒语气重了几分,面色有些阴沉。
令君却慢慢冷静了下来:“未尝不可。”
虽然毁了那圣物的确令人心疼,但是与其将它交到不知根底的人手中,倒不如直接毁了。
“此举太过极端,玉石俱焚有失理智。”
令君嗤笑:“到底是谁有失理智?你到底是担心所托非人,还是不想失去思情时可睹之物,你自己清楚!”
大司徒袖子下的手不由握紧,指甲在掌心留下月牙形的掐痕来。
“非我徇私。”
大司徒声线都绷直了几分,显得有些冷硬,却不具备什么说服力。
这句话,说出来连他自己都不信。
“如是不争取一把就那么毁了,到底是暴殄天物。”
大司徒退一步道。
这下令君和大司马皆是沉默。
这倒也是实情。
令君也冷静了下来,沉吟片刻,道:“那便起卦卜上一卜,若大吉,交于那人也无妨。否则,还是毁了比较好。”
大司徒道:“还是定下一个期限吧。神凰不见得恰好能醒来。”
“那多久为期合适?”令君耐着性子问。
“一年为期吧。”
大司马摇头:“一年太长,如今变数太多,不妥。”
令君点头:“的确。若是往常,十年也等得,只是如今,最多半年。”
这倒不是他们刻意与大司徒过不去,而是事实如此。
“那就半年吧。”
*
占卜仪式在十日后。
大司徒等三人斋戒十日,沐浴焚香后秘密前往玉沙城外的一处不见人踪的雪山。
这座雪山高而险,冰灵力充沛到一种连冰属性修士都难以忍受的地步。
除大司徒外,其他二人皆穿了十分隆重的银白色礼服,端庄肃穆。
大司徒依旧是一身朴实无华的黑衣,这次却未戴幕离,面上黑纹更甚从前,使他看起来更加暮气沉沉,毫无生机,却也无半分鬼气。
占卜的祭坛在雪山顶上,而登此山却不能凭借外力,只能靠一双腿走上去。
一来是此地禁空,二则是为表虔诚。
三人沉默前行,一路无话。
此山高且险,积雪不知几尺深,因多年无人行,故而也无路。
是以饶是三人修为高深,行进也谨慎,也还是用了大半天功夫才到山顶。
山顶上光秃秃,除了一张早已与积雪融为一体的汉白玉桌案之外什么也无。
起卦要等到晚上,令君与大司马检查占卜所需之物,大司徒则一人站在了山顶的悬崖边上,垂眸向下望去。
站在他此刻的角度,可以看到山下卧着的一汪湖泊。
那湖原本不小,但是如今从高山上往下看,却显得十分渺小了。
然而修士目力极佳,饶是隔着那么远的距离,大司徒也看得到,光滑如镜的湖面上,洁白的莲花轻轻摇曳。
及至月上中天,柔和的清辉落满山巅,一场只有是三个人参与却足够庄严肃穆的占卜仪式开始了。
令君取出一枚巴掌大的令牌来。
那令牌通体莹白,却非石非玉,而是凤凰骨。
令牌雕琢成雪凰模样,每一根细羽都纤毫毕现。
这正是传闻中可令北洲万民的神凰令,由每一任令君掌管。
令君将神凰令恭恭敬敬地供奉在桌案正中。
他们早已焚好了香,也供奉了练食醴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