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最后一句,劝服了梁忠。
想着妻子难得遇到少时玩伴,又一心喜欢,他也不想扫她的兴,一直碍在这里不走。
所以,略思量一番后,梁忠便点头道:“那我一会儿再过来。”忍不住叮嘱,“你才产后不久,身子仍虚着,还是不要太累着。说一会儿就是了,还是得多睡多休息,以后有的是时间说体己话。”
本是看着妻子说的,说着说着,目光便转向了一旁徐静依。
徐静依懂他的意思,便点头应下道:“放心吧,我会好好照顾清音姐姐的。该好好休息时,我绝对不会叫她累着。”
梁忠见状朝她略抱了抱手,然后才勉强算放心离开。
他离开后,姐妹二人也没说多会儿话,很快萧清音就又累睡了过去。徐静依一直没走,她睡着了,她就让侍女搬了躺椅过来靠在床边,她陪她一处躺着休息。
那边,差不多到天大亮后,太子妃才亲自过来。
孟氏伴在她身边,见里边两个人都睡着了,孟氏悄声说:“她们两个都累了,就不要打搅了,无需喊醒她们,就让她们睡吧。”
太子妃过来,魏良娣赶紧过来请安。
魏良娣不同于太子妃,原就是名门大户出身。她的父兄,是在跟随今圣和太子打天下时,之后论功行赏,才按着功绩受封的爵位。
魏家在前朝是罪臣身份,魏良娣年幼时还算过过几年好日子。后来家中遭了罪,她也跟着受了流放之刑,之后的几年少女人世便在苦寒之地度过了。
从荣华富贵到罪臣之女,再到之后的荣华富贵,魏良娣不算太长的一生,已历过人生几段大起大落。
吃过苦受过颠簸才知道,只有握有权势在手中,才不会过担惊受怕的日子。
虽然在前朝时她曾是罪臣之女,但如今早改朝换代,自己父兄也从前朝的罪臣、罪臣之子,一跃成了新朝的勋贵。所以在出身上,她从不认为自己比太子妃差。
嗣王受尽赞誉,但她儿子忠儿也不比嗣王差。一个从文,一个擅武,各有所长。
如今一切未定,又凭什么要她忠儿屈居人下呢?
魏良娣很有野心,但因受过苦难,她也很知道眼前形势,懂得服软示弱。
在太子妃面前,她始终做小伏低。
“妾请娘娘安。”魏良娣恭敬行礼。
太子妃心里知道梁忠母子有野心,或许,未必没有想过要取嗣王而代之。但既然一切都还没谈到明面上来,太子妃身为当家主母,自也不会苛责。
一切都按着规矩来,该有他们母子的,半点都不会少。
所以太子妃唤她起身,然后赐了座,之后才关切问:“二郎媳妇可还好?”
魏良娣柔柔答说:“多谢娘娘关心,忠儿媳妇虽受了些苦,但却没什么大碍。这会儿太累了,睡下了,待她醒了后,定要她亲自去给您请安问好。”
太子妃却并不摆架子,只严肃说:“妇人产子是要走一遭鬼门关的,就让她好好休息吧。这几日免了她的晨昏定省,待身子养好了后,再来行礼不迟。”
魏良娣应说:“妾待妇人谢过太子妃娘娘。”
太子妃虽端重温厚,但对梁忠母子的确没什么感情。能亲来一趟,尽到身为母亲的责任,也就是了。
这会儿又免了新妇的安,太子妃便起身说:“你留在这好好照顾他们母子,本宫先回去。”
魏良娣忙跟着起身应是。
孟氏又跟着太子妃一道再回去,离开时,往内殿里望了眼。她看到内殿中,萧清音睡在床上,而三郎媳妇则歪靠在躺椅上。虽离得远,瞧不清睡颜,但可以想象得到,二人此刻一定睡颜安详。
忽然又想到夜里的事。
夜里,那萧氏险些没能挺得过去,还是三郎媳妇不顾晦气冲了进去陪着她,她才度过了那最难的一关。
二人姐妹情深,当时倒衬得她有些尴尬了。
孟氏知道,当时生死关头,阖该以人命为重,她不该多想这些。但如今一切转危为安后,她也不禁会想,日后,或许二郎三郎媳妇的交情会更进一步。
她们原就是少时的交情,如今又历过生死,日后感情自然愈发笃深。
其实孟氏倒不是吃味儿,觉得徐氏该同她更亲,而不是萧氏。她只是觉得,她们若走得近,势必会更拉近二郎三郎的交情。
三郎若是亲了二郎,或是二郎日后鼎力支持三郎,都会成为嗣王的阻力。
不要小瞧了妇人们的枕边风,有时候,妇人的一句枕边话,要胜过谋士的千言万语。
孟氏身为嗣王妃,身为未来储君的贤妇人,自然要为丈夫分忧解难。外面朝局上的大事她管不着,但内宅妇人们间的事,她却是可以搅弄风云的。
二人都极困,就这样一觉酣睡到正午。醒来后,都觉得养足了精神,神清气爽。
萧清音算是彻底缓过来了,这会儿人精神起来。一旁儿子被乳母抱去喂奶了,她则坐起拥着被子同徐静依说话。
“若不是你来,我夜里那一关怕是真过不去了。”现在回头细想,萧清音也心有惧怕。
虽说如今的日子过得平平无奇波澜不惊,但她也从没想过去死。如今又在鬼门关走了这样一遭,就更能体会生的可贵了。
不禁也唏嘘,原来从前的那三四年,竟是糊里糊涂的白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