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我知道。”常希冷笑道,“空手套白狼的极致。”
景照容把鱼给扔进去桶里,想了想还是把簪子给拔了出来,“朝中所有人都是这么个想法,也不只你有,当然,别人还说你是奸臣,墙头草,只要是官员,在朝中任职,或是作风不好,或是贪财恋权,没有点风言风语,就不是大周了。”
常希默。
景照容说的确实是实话。
御史的活不好干,虽然说他们有权力来弹劾丞相,而且丞相必须让位,但真的到了那个节骨眼,有几个敢的?
常希父母在世,孩子尚小,她赌不起。
“我只不过是觉得,这件事情有蹊跷在,”常希道,“若是换了别的人,多少还知道些背景情由,到了这,真是半分说不上头。”她皱了皱眉,“说她针对胡家吧,还不全是,郑玖一出来,朝中上下被牵连的就不只是胡琼一个人了,说她要给她母亲复仇吧,她还什么事情没做,真心奇怪。”
郑玖出山,第一个倒霉的绝对不是胡琼,是给郑玖收拾烂摊子的她!
景照容想了想,道:“我猜这一系列的事情的背后因果,说简单不简单,说不简单,倒也简单。”
“愿闻其详。”常希对景照容这种故弄玄虚的说法很是无奈,不得不问道。
“解铃还须系铃人,江州的事情,还是江州人知道为什么。”景照容伸手戳了戳鱼肚子,“话说真的很肥。”
常希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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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玖正式上任之后,和东都认识人中来往的第一件事,便是正式的请了常希来家中做客,郑湘夫妇作陪。
常希为人爽快,答应的也干脆,带着一子一女和自己的丈夫就过去了。
酒过三巡,闲杂人等都自觉的退席了,一时间就剩下了郑玖和常希两人。
郑玖转悠着茶碗,道:“我猜你对这件事很有意见。”
常希纠结一番,还是说道:“是。”
郑玖乐了,把茶水倒满了描金绘着青色竹叶的茶碗,递给了常希,道:“你来说说,什么是政治?”
常希不明所以,想了好久才说道:“先生是想知道考春闱时候的对政治的解释,还是我自己的想法?”
“当然是你的啦。”郑玖笑眯眯。
常希想骂娘,思考半天后道:“请以春秋诸国大夫为解,政,为正,非正,无解,或有位极人臣,一怒诸侯动容,或有居庙堂之高,概览要事,无为而治,治乃策,孙子诡道十四记可为之,宋平公大道可为之,纵横家侠道霸道,法家法道,墨家非攻,儒家仁爱,都算其中之一。”
郑玖竖起了四只手指,“那政治的精髓是什么?四个字。”
常希翻了一个白眼,“无为而治。”
“错,量力而行。”郑玖悠悠然说道。
一时间就听得见壶中水花翻滚的声音。
“政治,朝堂,不过都是量力而行的风雅之事罢了。”郑玖和蔼的跟常希说道。“如今,还觉得心中有疑惑吗?”
常希摇摇头,恭敬的说道:“先生之学高于学子百倍,学生唐突了,先生恕罪。”
“不是每个人都是纸上谈兵之辈。”郑玖笑言,“况世人都记得纸上谈兵之说,却不曾想到,若将廉颇至于赵括之地,想来也未必如何,赵国土地贫瘠,不善久战,便是胡服骑射,面对秦军的虎狼之师,廉颇为人冲动,好大喜功,想来赵国亡得会更快。”
常希道:“史书不过是秦家一家之言,史记,不过是司马迁含沙射影,真正的事情如何,没有人知道。”她笑道,“自然是怎么都说得通了。”
她不会公然的符合郑玖的说法。
“我怀念我说一是一,说二是二的时候。”郑玖笑道,“小丫头也长大了。”
“我都是一儿一女的母亲了。”常希笑,她这才对郑玖出山一事释怀,说话的语气也轻松了不少,不然还在哪里纠结。
“让湘儿努力一把,和你儿子结个亲家。”郑玖也笑眯眯的说道,“喝茶,喝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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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是春闱吧。”初蘅坐在国子监的堂上,翻着日程,今天是沐休,她不过是没有什么事情,过来看看。
正巧有几个夫子在,看似是在批改学生的文章,对她进来,不过是点了点头,就算是过去了。
“是。”国子监的一个夫子见初蘅发问,停下手里的笔,把文章放在一边,连忙答道,“确实是今年。”
“定下来是何处出题了吗?”初蘅看似漫不经心的问了一句。
那夫子想了想,“好像是还没有定。”他笑了笑,“不过按照往年的规矩,应该是由两京的国子监轮流,国子监的夫子与书院的夫子一起合议着出题。”
初蘅哦了一声。
“但是好像圣人没有要回长安的意思。”初蘅似乎是很不在意,不过是随口一说,和夫子攀谈着。
夫子想了想,笑道:“长安虽是国都,哪里有落叶漂亮,独具韵味?且不说压抑不压抑,就着洛阳城春日牡丹一开,满城富贵景色,这圣人便迈不开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