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换了部门,程依也会趁着午休来找她吃饭,察觉她状态萎靡,又怂恿她出门聚餐。
时萤开始是拒绝,后来觉得,自己可能真的需要些社交分散精力。
周五下班,程依特意组了个饭局,吃饭的餐厅就在临江大厦附近。
时萤结束工作赶到时,才发现程依对面还坐着两个年轻的男人。
落座后,他们简单做了自我介绍,戴眼镜的那位叫张修,短发清瘦的叫卓兆兴。
张修诙谐幽默,卓兆兴很有风度。
氛围尚可的一顿晚饭。
然而结束后,时萤还是笑着婉拒了卓兆兴送她回家的提议。
她骤然发现,自己当初想要治好心病,尝试恋爱的心思彻底淡了。
卓兆兴也看不出生气,只是在张修和程依走在前面去结账时,突然问了句:“时萤,你真的不记得我了?”
时萤讶异抬眸,跟着听见他的提醒:“我以前叫卓峰。”
在脑海思索顷刻,时萤总算将卓兆兴的脸和记忆中的稚嫩容貌对上号。
“啊,原来是你。”
时萤礼貌扯出笑意。
卓峰,她的初中同学,也是当初因为那一份“匿名”生日礼物转学的男孩。
“抱歉,我刚刚没认出来。”
卓兆兴笑了笑,开玩笑似的伸出手机:“怎么说都是老同学,还是加个微信吧。”
他态度坦然,已经将二维码调了出来,时萤不好拒绝,只能点了点头。
就这么被诓骗着吃了顿饭。
周末,时萤没再答应程依出门唱歌的提议,在家一觉睡到快中午,醒来后收到一条意外的微信。
是杨晨发来的——
「时萤,方便再帮我个忙吗?」
想到和杨晨唯一的联系,时萤不禁有些退缩,却还是问了句:「是什么事?」
对面不知她的顾虑,很快回复——
「是这样的,陆par昨天胃出血住院了,所以想问你,这几天能不能帮忙照顾一下猫。」
结束和杨晨的聊天后,时萤匆匆换了衣服出门,打了个车,赶去了附医。
直到站在医院的走廊上,她才猛然发觉,自己担忧的反应有些荒诞。
时萤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来,明明很努力地想要避开陆斐也,可一听说他喝多了酒胃出血住院,又在路上问梁榆要了他的病房门号。
走廊里充斥着消毒水的味道,有家属扶着病人缓慢从身边走过,也有值班护士凌乱的脚步。
时萤站在单人病房的门前,心烦意乱地止住了脚步。
透过狭小的门窗,她看见男人穿着件蓝白条纹的病号服,眉眼倦沉,唇色有些暗淡。他背靠在床上,面前还摆着亮屏的笔记本。
过了会儿,陆斐也挂着吊瓶的手尝试去取放在床头的文件,发现滴管距离不够后,他微不可察地皱了下眉。
时萤在这时,开门走了进去。
听见开门声,陆斐也下意识侧过头去,看清来人后,他极为短暂地愣了一下,浅薄的眼睑微抬,狭长漆黑的双眸冷淡下来。
“怎么是你?”
他低哑的嗓音透着冰冷,硬生生将两人隔出距离。
没想到隔了大半个月再见,会是这样的场景,时萤低着头,没有说话。
“消失玩够了?”
陆斐也的声音没什么波澜,却让人倍感压力,眼神直直停留在她身上。
时萤捏了捏手,没答他的话,支吾其词地开口:“杨晨说,会把猫接去宠物店,寄养一段时间。”
话落,她才觉得自己说的是废话,这些事杨晨肯定告诉了他。
可她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理由,解释自己突然的出现。
果不其然,紧接着,男人就直接把话问出:“那你来这做什么?”
“我——”
时萤话噎在喉咙,局促愣了半晌。
下一秒,她听到陆斐也略带沙哑的声音:“是想好怎么回答了?”
“回答……什么?”时萤愣愣道。
陆斐也深沉的眼神望过来,仿佛只是在说四个字:明知故问。
“时萤,究竟是你在故意装傻,还是我经验太浅,所以到现在都没有让你明白过来——”
“我、在、追、你?”
像是怕她听不明白一般,陆斐也故意拖着长腔,将剩余的这几个字,一字一句地吐出。
时萤紧抿着唇低下头,指甲陷进掌心,听着这句话砸在心口。
在嘉宁帮你许愿,和你蹦极是在追你,扮演男友,替你赢比赛是在追你,情侣头像,和公园里的那些话,也是在追你。
他倏然把隐秘的一切撕开,巨大的恐慌涌上胸口,时萤闷着声音,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你不可以……”
只有陆斐也,不可以喜欢她。
男人缓了口气,视线随即移开,冷静的声音回荡在病房里。
“我希望你考虑清楚。”
这段时间,陆斐也忙着处理工作,也给了她时间缓冲,可是当她避如蛇蝎地刻意将联系断开,他也真的没什么偶然见面的机会。
她总有本事,溜得一干二净。
没有一丁点良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