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来是没心情了,又怕让狻猊发现端倪,因此是不打算下山的。
但想着昨日和玺儿约好了,怕这傻孩子又像是上次那样一般等着自己不睡觉,终究是不舍,还是起身下山。
山下这小村子里,这大院的正房里,果然还亮着一朵灯光。
李梦梅越墙进来的时候,心一下都变得柔和起来了,三步并作两步俩忙朝着那房门走去。
里面的人显然已经听到了他的声音,房门被打开,一个女人温柔的声音从里面传来,“多大的人了,你慢些!”
几乎是女人温柔的声音落下,一个穿着华贵的十四岁少年从里面跑出来。
这孩子眉眼几乎是照着李梦梅镌刻出来的一样,他兴奋地走到李梦梅跟前,伸手就抱住李梦梅往他怀里撒娇,“爹怎么来得这么晚?玺儿和娘还在等着您一起吃晚膳呢!”
李梦梅爱极了这个儿子,连带着爱屋及乌,看着那相貌平平的珍娘都顺眼了几分。听到儿子这话,抬头朝缓缓走出来的珍娘问,“怎么?还没吃晚饭?”
珍娘苦笑,一点没有阿媛在李梦梅前面的各种揣测对方的心意,也没有一点的讨好,就好似那最寻常的夫妻一般,她以妻子的口气抱怨着:“这如何怪我?孩子非要等你,连带着我也一起挨饿,你也真是的,真有事情不能来,打发人来道一声,咱们玺儿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呢!”
又说那菜凉了热,热了又凉,如今味道已经不好了。
李梦梅也没去恼,似乎也已经习惯珍娘这样同他说话,这种感觉让他一种内心平静的舒适感,“那叫人重新做。”又问着玺儿,“近日功课怎样了,爹上次教你的武功学会了么?”
“自然是学会了,也不看看我是谁的儿子!”那玺儿一脸自信,还要当即就给李梦梅耍上两招。
但是珍娘觉得夜深了,天又凉,只催促着这父子,“莫要闹了,快些进屋烤火,我早叫厨房重新做了,只怕已经快好。”
说罢,那父子俩就进了屋子里去,果然不多会,一家三口才和乐融融地说了些闲话,重新做好的饭菜就送上来了。
吃过晚饭,李梦梅又陪着儿子一会儿,待他休息了,才同珍娘一起躺下。
李梦梅觉得自己喜欢相貌平平的珍娘,一来可能是那些绝色的女人他看多了,已经习以为常,二来是珍娘这娴静的气质吸引了自己。
而且她尤其的懂事,从来不问自己的那些事情,一点野心都没有。
这样的女人让他觉得十分安全,完全可以放心地躺在她的身边。
但是李梦梅却从未去想过,珍娘不争不抢的原因是什么?那是因为这些东西,将来都是她儿子的,一个做母亲的,怎么可能去抢儿子的东西呢?
再有,她一个相貌寻常的女人,当年从那么多绝美的女人里脱颖而出,怎么可能是寻常之辈?
只是可惜,李梦梅早早就已经给这珍娘定了人设。所以便是半点的疑心都没有生过。
他是快天亮的时候起身回乌云台的,而且近期怕是不能再来了。
前阵子阿古给了消息,那新科状元沈煜,还真的把那满上京的权贵都给拒绝了。而且还有一个更好的消息,万安帝那蠢货竟然将他册为了从五品的盐运司副使,来这隔壁的青丘州。
自己还发愁,生怕上京与他接洽的人办不好这件事情,没想到万安帝居然把人给自己送来了。
盐田的事情,一直是李家把持着,虽说自己也是李家的人,但李家的权如今都在李梦山的手中,所以和自己又有什么关系呢?
而且照着万安帝那意思,要是沈煜真能解决这青丘州的难题,只怕将来位极人臣是不再话下了。
自己倒不如助他一臂之力,也算是结盟给出的诚意。
所以这段时间,他要回李家去。
李梦山,在这李家躺得安逸太久了,是该给他制造些风波。
十月初六,是个宜远行出门的好日子。
明玥一家便是今日从雍城西城门出发的,全家老小,除了那旻川她给留了下来,其余的都给带走了。
护送他们的是高老大帮忙找的镖局旧友。
留下旻川,是因旻川自己也不愿意去往那西北,二来旻川胆子小,生怕叫人认出她的样貌,到时候就算是沈家可以保她,但李家的那些杀手,她还是怕。
所以她自己在启程前的一天晚上主动找明玥开口留下,明玥也是尊重她的选择。
正好她留下,也能帮着李母和杨氏张罗那李烬和迟若华的婚事。
至于那李相思,和此前说好的一样,专门给她弄了一辆马车,车板中间留了个口子,管她方便解手。
解手是方便了,只是可惜那地下终究有个洞,这天凉了,不说马车走得快的时候,便是寻常的速度,她也觉得浑身凉飕飕的。
只是谁去管她这个?每日只管她吃饱就是,反正身上也给她盖了被子。她自己又不能言语,又不能动弹,只能生生挨着。
但这些个日子,什么苦她都吃尽了,那抗压能力也好了不少,见天这样吹着冷气,居然还没染上风寒。
车队自打出了雍城后,越过了几处县城,就彻底出了澜州,进入汝州地境。
但为此也是花了六天的时间,这还算是他们的速度够快了,路上也没敢耽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