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张氏笑了笑,神自信:“这还真不是我自夸,我的元娘哪怕从小在庄子里长大,未曾延请名师教导,也定然是个忠厚宽和良善的好女子。”
刘嬷嬷奉承:“那是自然,那是自然,三娘子是何等的品格,万里挑一,旁人哪比得上。”
说了一会,张氏心情好转,不过剩下的半碗粥却没用。
交待刘嬷嬷:“我先去老夫人那里,你留下等元娘醒了陪她一块过去。”
刘嬷嬷恭敬应下。
简单收拾一下,张氏就快步向正院走去,她得赶在请安之前,跟老夫人说一下李萱之事。
这丫头行径太令人不齿,已经坏了国公府的名声,由于事情涉及到殿下,晚宴上的郎君娘子们肯定不会外传,但心里面对国公府的印象肯定大打折扣。
殿下宽容,能饶过李萱,但她们不能依仗殿下的宽和肆无忌惮,必须得好好约束约束这丫头。
正院老夫人已经起来了,穿戴好,正靠在床边往外瞧,旁边有两个小丫头正在榻上翻花绳,人老了就爱热闹,喜欢年轻的孩子。
老夫人看了一会窗外,目光就转到花绳上头,饶有趣味地瞧。
赵嬷嬷这时端着一碗粥过来,闻见香味,老夫人嗖地一下扭过头第一时间看过来,闪亮的目光在碰触到白粥时,倏然黯淡。
好不开心啊
怎么没有烤鸭?
老夫人怨念地瞪着赵嬷嬷,赵嬷嬷就当做看不见,直接将白粥端到老夫人面前,这是一碗熬得糯糯的白粥,只有粥一点油、糖都不见。
这么寡淡的东西可怎么入口啊。
老夫人一向口味重,年纪大了以后,赵嬷嬷就严格控制她的饮食,少油少盐,只有偶尔才能过过嘴瘾。
虽然不开心,但肚子饿,老夫人只能委委屈屈地捧着白粥喝。
刚喝了两口,就有人通传,说是世子夫人过来了。
听见世子夫人过来,矮榻上翻花绳的两个小丫头立刻紧张地站起来,不安地看向赵嬷嬷,赵嬷嬷朝她们挥挥手,二人立刻快速退下。
“夫人?”候了片刻不见老夫人说话,门口传话的侍女急得脸都白了,偏又不敢催,见此,赵嬷嬷只能开口,探寻地看向老夫人。
老夫人这会刚用了半碗粥,放下汤匙,擦了擦嘴巴,而后对传话的侍女摆摆手:“先下去,等我用完膳再叫她过去。”
侍女得了准信,立刻领命而去。
赵嬷嬷不知道老夫人为何突然不高兴,也不敢多问,只在旁边守着,倒是老夫人来了谈性,一边喝粥一边道:“张氏这么早过来,急匆匆的,肯定是昨日的晚宴上出了什么事。”
晚宴?赵嬷嬷反应了一会才意识到老夫人说的什么,立刻紧张起来:“您、您是说殿下?”她语气很轻,神经却绷紧,最后两个字几乎是从嗓子眼里磨出来的。
在赵嬷嬷看来,但凡涉及殿下之事,都是了不得的大事,所以见老夫人这般淡定,分外不解。
“夫人……您?”她迟疑,往日里,涉及殿下之事,老夫人都很紧张,今日这是怎么了?
很快,老夫人就给她解了疑惑:“事关殿下,这事说大也大,说小也小,往小了说,不过是殿下喝小辈吃个饭,聊一聊,不算什么。往大了说,便是君臣之间了。但昨日是菊花宴,菊花宴到底为着什么,大家都心知肚明,殿下再英明神武,也只是个不及弱冠的少年,趁机和小娘子相处,太正常不过。”
赵嬷嬷听着不禁瞪圆眼睛,在她心里太子一直是被神话的对象,怎么到了老夫人口中,就跟邻家思春的少年没有区别?
说着,老夫人已经把半碗粥都喝光,拿手绢擦了擦嘴,又漱漱口,道:“叫她进来。”
君臣君臣,为君者既希望下头能体察上意,又不希望下面胡乱揣测,蝇营狗苟,小题大做。其间这个度,很难把握。
昨日,当张氏等人回府跟她说殿下留下元娘和萱娘时,她就仔细考虑过。
此事不能往大了想,殿下确实尊贵,但他们忠德公府也并非一文不名,不过吃个饭,不要想太多,想多了反而对府上女孩不好。
就当长个见识。
之后,她就把这件事忘了,完全没放在心上。不想张氏非要小题大做,真是的,一点也不懂婆婆的心。
她过来能有什么事?
无外乎是萱娘行为粗鲁啦,得教教;或者是殿下对元娘另眼相待啦,母亲您看咱们……
都是屁事!
张氏进来,对老夫人福了福。
“坐下。”老夫人对张氏点点头,面和煦。
面对儿媳和其他晚辈时,她一向如此,宽容慈和,人都说忠德公府上的老太太最慈心不过。
就只有冯氏这个傻货怕她,总是一见她就跑,总把她想成恶婆婆。
跑个毛,当年她确实不同意冯氏和五郎的亲事,但那很正常啊,有哪个公爵府的嫡子会去娶一个农女,脑子坏掉了。
难道冯氏愿意承珏娶个农女,或者把萱娘许给瘪三?
一样的道理。
“母亲。”张氏开口,“昨日晚宴结束,萱娘和顾家娘子发生了争执。”
“哦,为何?”老夫人顺着张氏的话问,“可是萱娘失礼,冒犯了顾家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