绾宁要做的,就是在这个时候,让赵砚臣出来。
从她的人通知西京湖水位危险,到工部侍郎入宫,再到皇帝松口,放赵砚臣出狱。
入夜,雨会小下来。
时间,刚刚好。
皇宫。
御书房。
此时一片死寂。
皇帝听完京城按察使的话,在屋子里走来走去,明眼可见的烦躁。
他走到窗前,眼睛看着窗外的雨,眉头紧皱,不知道在想什么。
“陛下下旨吧,再晚就来不及了。城外已经淹没了良田无数,京城如今自顾不暇,稳住城里城外的人为当务之急。
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御书房里的几位大臣都沉默着,没有人敢说话,更不敢去看窗外的雨,如今那雨,便真正是洪水猛兽一般。
空气停顿了许久,皇帝终于一挥手,吐出两个字:“封城。”
按察使长长的松了一口气,但是一旁的工部侍郎却依旧战战兢兢:
“陛下,西京湖……”
工部侍郎后面的话没有说,默默地递上一张京城舆图,皇帝看完眉头皱的更深。
只是神情里依旧让人看不出什么情绪。
工部侍郎许久不见皇帝出声,想到出门时主事说的那些话,开口道:“陛下,是否请钦天监赵大人来。”
皇帝抬头,一双利眼如鹰鸷一般看向工部侍郎。
工部侍郎吓了一跳,急忙跪下磕头:
“微臣失言,还望陛下恕罪。微臣……,微臣……实在是没得法了。”
皇帝的目光移开,看向右边:
“许爱卿觉得此事该如何?”
许丞相上前一步,想了想开口道:
“回禀陛下,下雨乃日常气候,就算有洪涝灾害也是正常,从六月初七开始,朝廷便一直派人积极寻找对策,以避免洪涝灾害,但是,历年来这种事,死伤在所难免。
陛下爱民如子,已经做了能做的,其他的就是交给底下人落到实处。
不过此事,确因先前由钦天监赵大人所提起,陛下传他来问问话,也无可厚非。
陛下要完全了解信息,才能查明真相。
赵大人竟能看出天象,没准也有应对之策。
从前也不是没有钦天监算出天象之事,提前做应对的,这是正常流程。”
许怀义这话,半点没有提到天罚,而把整件事说成普通的雨水天象,字字句句都是皇帝想听的。
虽然这些话和绾宁信中说的差不多,但是许怀义并不是因为绾宁才说的,而是为了皇帝。
他知道皇帝坐不住了,想见赵砚臣,但是又不敢,生怕别人往天罚方面想,巴不得大家都别提起才好。
但是现在,事情已不受控制。皇帝怕是也坐不住。
事情具体会变成什么样子谁也不知道,而且皇帝对赵砚臣好奇了,无论如何赵砚臣能如此清晰明白的,算出天象,就已经是难能可贵了。
之前皇帝不见赵砚臣,也有一部分原因是以为他是某一势力的人,是以此为借口想达到什么目的。
但是现在看来并不是。
赵砚臣说的都是真的,就说明他不是任何人的爪牙,这一点又让皇帝卸下了一些防备。
丞相做到他这一步,在察言观色这一项来说,可谓是炉火纯青。
他谁的队都不站,只站皇帝,便可以保证自己走在哪里都不摔倒。
现在皇帝想见赵砚臣,他自然要给出足够的理由,让皇帝没有后顾之忧。
一个合格的丞相,必然要忧皇帝而忧。
所以他虽然说了绾宁信中的那些意思,却只是为了皇帝。
这个时候,他也还没有想到,其实绾宁也并不介意他究竟为了谁,她只要达到目的:
皇帝亲自让赵砚臣出狱。
赵砚臣可以光明正大,安然无恙地,正式站到人前。
第185章 废除苏大小姐进宫的旨意
赵砚臣是被悄无声息的从刑部大牢带出来的。
没有任何程序,宫中来人直接就领走了,主事恭恭敬敬的把人送出来。
马车出刑部大门的时候,刚刚入夜。
还在回宫的路上,雨已经慢慢小了。
御书房里,皇帝站在窗前,看着雨慢慢变小,问道:“出来了吗?”
有御前侍卫上前回答,“启禀陛下,刚刚来报,赵大人已经从刑部出来了。此刻,已经在进宫的路上。”
皇帝看着窗外下小的雨,眼神倏而变暗,内心升起一抹恐惧感。
赵砚臣一出狱,雨便小了。
他原本琢磨着这个人要不要杀了的想法,在这一刻,被扼杀在摇篮里。
一刻钟后。
赵砚臣被带到了御书房,一见皇帝拱手行礼,他声音洪亮,听在耳中,只让人觉得正气凛然。
“微臣赵砚臣,参见陛下。”
赵砚臣在牢中关了几日,此时连衣服都没有换直接入宫,身上衣裳和头发都略显凌乱,但是他脊背挺直,神情庄重,挑错的话,竟一时让人说不出口。
一旁的许丞相暗中打量了一眼赵砚臣。
心中琢磨着赵砚臣和给他来信的人是何关系?为什么要让他说那些话?
上一回赵砚臣在早朝大殿上说的那些话,他并没有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