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在这种情况下,既可以避免嫁给皇子,又能让皇上完全放心的唯一办法,就是先和一个皇上信任的人定亲,才能另图后谋。
我现在尚未及笄,就算及笄之后,也不能立刻就嫁,前后拖一拖,两三年就过去了,这么长的时间,咱们总能想出一个万全之策,阿娘您想想是不是这个理?”
“是啊是啊,宁儿说得对,两三年的时间什么事干不成,就算造反也够用了。”杜关山大大咧咧地接了一句。
杜老夫人吓一跳,抬手给了他一拐杖:“你又在胡说什么,多大的人了,没个稳重样,不要命了是不是?”
刚打完这个,云氏便又接着道:“造反就造反,反正不能让宁儿嫁给那个死太监,实在不行,你找些人偷偷将他暗杀了吧,这样一了百了。”
杜老夫人:“……”
行,这两个可真是她的好儿子好儿媳,夫唱妇随,夫妻同心,为了不让女儿受委屈,杀人造反都能干得出来。
江潋那小子,竟敢嫌弃宁儿,实在可恶至极,杀了就杀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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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9章 我心里只有公主一人
江潋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定国公府全体判了死刑,窝着一肚子火和司礼监众人见过面,把事务安排好之后,便打算离宫回府。
此时天近黄昏,宫道上安安静静,将落的夕阳把他的身影拉得又瘦又长,走起路来十分滑稽。
他盯着自己的影子看了一会儿,自嘲一笑,再滑稽也没有他本人滑稽,太监娶媳妇,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望夏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知道他不高兴,低着头不敢看他,连呼吸都尽量放低,生怕惹他心烦。
干爹今天真的好吓人,偏偏还叫他赶上了。
都怪望春和望秋两个不争气的,挑水挑的,一个崴了脚,一个扭了腰,还剩个望冬倒是全须全尾,却总是木着脸,干爹都不乐意带他。
唉!
早知道他就不告望秋的黑状了,要是望秋的腰好好的,今个儿跟来的肯定是望秋,望秋心眼多,又不怕干爹,没准儿还能想法子逗干爹开开心。
父子二人各怀心思,一路沉默着走到了宫门口。
江潋的轿子停在门外,几个轿夫靠着轿子说话,见他出来,忙上前迎接,问了好,伺候他上轿,抬起轿子向督公府而去。
轿子晃晃悠悠,江潋的心也跟着晃晃悠悠,总也落不到实处。
到了朱雀大街,又是一番灯红酒绿,车水马龙的景色,四周的喧嚣夹杂着酒香、肉香、脂粉香从轿帘的缝隙里涌进来,让他更加心烦意乱。
就在这条街上,他被人扔过鸡蛋,也被人吐过口水,更不知道有多少回被人当街行刺,随着这几年他权势越来越大,这些行为已经越来越少,去年一年,不过就遇到了一拨行刺的。
对,还遇到过一个拦着轿子问他要狗的。
那时的他,当真认为那个傻小姐是单纯地想要他的狗。
没想到啊没想到,她想要的不是狗,是人。
“望夏!”他烦躁地掀起轿帘,“出城,去书院。”
“好的干爹。”望夏看了看将黑的天色,却没有片刻迟疑,立即吩咐轿夫出城。
江潋心里稍觉好受,难得夸了望夏一句:“还是你最好,不像那两个死东西。”
那两个死东西整天像黑老鸹一样,聒噪死了。
望夏正提心吊胆,突然得了夸奖,顿时喜笑颜开,浑身充满了力量。
先前他都没心思感受这春天的黄昏,此刻才发觉晚风吹到脸上是如此的舒服惬意。
轿子出了城,行走在夜幕笼罩的田野,虽然离夏天还很远,已经隐约能听到小虫子的鸣叫,还有归鸟振翅掠过天空的声音。
江潋心里的烦躁正渐渐消散,不知怎地,突然想起那个下雪的冬夜,他和沈决在这条路上等杜若宁……
烦烦烦,烦死了,怎么哪哪都有她?
他双手捧着脸用力搓了几下,试图赶走了那些柳絮一样乱飘的思绪。
然而并不能,那些思绪越赶越多,纷纷扰扰地将他包围起来。
君子赛,藏书阁,雪中飞扬的红衣,雨中盛开的桃花……
他猛地意识到,不到一年的时间,自己竟然和一个女孩子有过这么多的交集,频繁程度远远超过他过去十年间和所有女人的交集。
好可怕,怎么会这样?
轿子停在书院门口,他迫不及待地下了轿,直奔效古先生的书房而去。
他撞开门,双眼直直盯着正在灯下批改学生课业的效古先生,没头没脑地喊道:“我说过的,我心里只有公主。”
效古先生吓一跳,放下手中的笔,就着灯光将他打量了几眼,而后缓缓道:“可是你却和别人定了亲。”
江潋紧绷的身体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松软下来,他甩上门,进了屋,自己走到几案前席地而坐。
“酒呢,给我拿酒来。”
效古先生离开书案,端着烛台走过来,站在他对面居高临下问:“怎么,定了一门好亲事,要来我这里喝酒庆祝吗?”
“庆祝个屁,拿酒来!”江潋对他怒目而视,把案子拍得啪啪响。
效古先生放下烛台,果然去墙角的书柜里摸出了两坛酒,走回来放在他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