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还有一点点良心,现在就滚。”周淑指着门口:“这辈子都别出现在我们娘俩门口。”
赵德昌惊讶地看着赵南星,“南星,你……”
“走。”赵南星说:“别再联系我。”
赵德昌一时间讶然,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被推到了病房门口,他却抵着门,沉默过后又道:“南星,我知道错了。你……能不能就帮我这一次?”
“这一千万。”赵德昌说:“对沈家来说真的只是小事,但能救我的命……”
“别说是沈沂。”赵南星看着他:“我手上也有一千万。”
赵德昌眼睛顿时放光,“你要怎么样才……”
“你配吗?”赵南星说:“我就算把钱都捐给医院,也不会给你一分。”
赵南星声音很冷,面无表情,“等出院的时候,我会让人拟个断绝父女关系的协议,以后我们没有关系。”
这是她早就想做的事情,跟赵德昌断绝关系,此生老死不相往来。
赵德昌惊住,但震惊之余,他问:“你一点儿赔偿都不给我么?”
赵南星:“……”
她冷笑:“不给。”
“你要是想问我要赡养费,就告我。”赵南星说:“你告一次,告赢了我就给。”
周淑拉开门,把他往外推,结果一开门就撞上了另一双冷眼。
她讪讪地打招呼:“沈沂。”
赵南星微抬头,侧过脸看向门口,刚好和沈沂对上目光。
她率先低头躲避,而后像是卸掉了浑身气力,顺着床靠背滑落下来,继续躺在床上,白色的被子蒙了小半张脸。
—
赵南星不知道沈沂听了多少,她只是觉得累。
周淑把赵德昌赶走以后,也不好意思在病房里当电灯泡。
但她又担心赵德昌说的那些话会让沈沂膈应,也怕这种家庭氛围让沈沂芥蒂,于是讪讪地解释:“以前南星她爸也不这样的,现在像是鬼迷心窍了似的。他要是找你,你不用理。”
“我知道的。”沈沂温声说:“妈,你回去休息吧,别太难受。”
他一边说着一边拿起扫帚,弯腰清扫地上的玻璃碎片。
赵南星刚好能看到他的动作。
他并不像是养尊处优的大少爷,挽起衬衫袖边做这些事,干脆利落。
他把那些透明的玻璃碎片扫进簸箕里。
赵南星有个瞬间觉得那里边是她的灵魂碎片。
破碎成无法粘合的碎片。
她听得出来周淑面对沈沂说话时的小心翼翼,心底略有心酸。
但她也没制止,因为对周淑来说,这似乎是对目前的她来说,唯一能做的“赎罪”的方式。
尽管周淑并没做错什么。
甚至她为了保护自己的女儿,尽了最大的力。
周淑离开以后,赵南星盯着沈沂清扫地上碎片,扔进垃圾桶,而后又坐到病床前。
他从始至终都很温和,在病床前给赵南星削苹果皮,可以保持苹果皮不断。
最终,苹果被他切成小块,叉了一块递到赵南星嘴边。
赵南星犹豫后,还是扯下被子,咬了一口。
“甜么?”沈沂问。
赵南星说:“你吃就知道。”
沈沂也叉了一块喂嘴里,“还行。”
他比以往还要温柔,也更主动对赵南星好。
可赵南星看着他,只觉得虚幻。
良久,赵南星忽地出声:“沈沂。”
“嗯?”
“我想出院。”
沈沂微顿,很快点头:“好。”
—
赵南星向来不喜欢成为焦点,她站在聚光灯下,会害怕,会厌恶。
她生活里所有努力,都是为了成为更好的人。
去超过一个不存在目标——儿子。
后来儿子成了具体的人,却也跟她不在一个维度,无法做比较。
她讨厌所有人都围着她转,看她时小心翼翼又谨慎,生怕触及到她的敏感神经。
更讨厌别人去迁就她的情绪。
她还不起。
因为不像周悦齐那样得到过许多爱,活得肆无忌惮,向来不计较爱恨得失,恨不得将爱洒满人间。
她是别人对她好一些就会诚惶诚恐的人。
尤其是沈沂。
她害怕自己沉溺于错觉,去依赖沈沂这段时间的温柔。
温柔好吗?
好。
属于她吗?
并不。
沈沂的好不过是基于责任,妻子流产了,他应该要做这些事。
所以他小心翼翼地迁就着她,终日不去工作守着她。
她怕把错觉当真,越陷越深,最终沈沂变回原来那样的时候,去歇斯底里地质问他:“不是要对我好么?”
这太可怕。
很早以前,赵南星就知道要活得现实一点。
出院那天,季杏给她拎了一个小蛋糕来,告诉她:“以后的生活会像这个蛋糕一样甜。”
她坐在沈沂的副驾,嫌太寂静,打开了车载音乐。
依旧是舒缓的钢琴曲。
没等到回家,她已经闭上眼睛睡着。
忽地,程阙的声音传来,依旧吊儿郎当,但声音略高,带着几分狠厉:“就这样?”
“嗯。”沈沂说:“前年酒驾的事儿一起弄了。”